“但是孙姨娘的手段公子你是知道的,她将老夫人哄得团团转,就连老爷对她也是青睐有加,沈姑娘的事情捅到老夫人的面前去,小的害怕他们会再去找沈姑娘的麻烦。”
温瞳作为旁观者,看事情总是比郑澜要清楚一些的。
男人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就相当于是有了软肋,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无坚不摧了。
郑澜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根柴火,轻轻地一折就断了,他眼神凛冽,“沈姑娘她不会有事的,我会想办法处理好的。孙娇娇那贱人,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他继续往炉子底下添柴火,火光照耀得他的脸幽暗不定,看起来要多不好惹就有多不好惹。
“她之前是不是治好了县令夫人的毒?”郑澜侧头问温瞳。
“没错,沈姑娘之前解了林夫人身上的奇毒,现在林小姐和林公子对她是很感谢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毕竟沈姑娘再怎么厉害,她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姑,并不是那种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
郑澜眸子里有一抹幽深的光芒掠过,转瞬之间又恢复得平静无波,“我明白了,沈姑娘她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孙娇娇再为难她的。”
只是他要向林凌霄求个人情,有点为难他。为了沈之月,他豁出去了。
“公子,药扑出来了,火有点太急了。”温瞳看郑澜想事情想得出神,立刻提醒道。
郑澜收回心神,将柴火减少了一半,用中小火慢慢地把药材里面的有效成分给熬了出来,直到浓郁的药味飘满了整个厨房。
“半个时辰到了,药熬好了,公子,给你碗。”
郑澜用冷毛巾将药罐给拿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倒出来,端到了沈之月的房间里,放在桌子上,等着凉一些了喂她喝下去。
沈之月的衣服脏兮兮的,鲜血沾地到处都是,看得温瞳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公子,沈姑娘她的衣服这样,她应该很不舒服吧,你要不要找套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下来。”
这么多的鲜血,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别提沈姑娘本来就是那么爱干净的人了。
郑澜的目光落在床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了可疑的红晕,“就这样吧,这里没有丫鬟婆子,没人帮她换衣服啊,我能怎么办呢?”
他倒是想帮她换来着,但是那样有点趁人之危了,他也害怕沈之月醒过来,恼羞成怒之下甩他两个耳光,转身直接离开,以后再也不理会他了。
甩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郑澜很有耐心地拿着勺子搅拌着药汁,直到温度合适了,他再次将沈之月给扶了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又耐心地喂她喝完了整整一碗药。
等到沈之月喝完药以后,他又不厌其烦地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手心和脖子处,让她发热的体温快点降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以后,沈之月的体温降了下去,她总算是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纱帐,她身上盖着蓝色的薄毯,枕头上也有不属于她的清新的阳光香味。
她有短暂的怔愣,嘴里那浅淡的腥甜味,还有右小腿上依然存在的尖锐刺痛感提醒着她,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惊险的事情,还有最后昏迷之前郑澜把她救出来的画面。
沈之月回过神来,身体一个激灵,双手撑着床面坐了起来,然而她稍微动一下,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哎呀——”
在旁边的桌子前坐着想问题的郑澜听到了她的声音,猛地回过头来,对上了她苍白却依然显得精致又漂亮的脸时,脸上流露出了大大的惊喜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她的面前,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在乎,“你终于醒过来了,怎么样,身上还难受吗?你之前真的快要把我给吓死了。”
沈之月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她早上从家里出来时穿的那一套,上面沾染了很多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了,但依然让她觉得分外的触目,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虽然觉得难堪,不过心里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郑澜没有对她做了过分的事情,他对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郑澜坐在床沿边上,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那双幽深如同古潭的眸子里盛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久久地都舍不得移开。
沈之月脸上窜起了阵阵的热气,她身体紧绷,神情别扭,慌乱地将自己的手从郑澜的手里挣脱了出来,低垂着眼帘,“我没事了,除了受了点皮外伤,并没有大碍。郑公子,谢谢你救了我,我又欠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要不是郑澜带着人闯进那座院子里把她救出来,也许她真的会死在那里,被人偷偷地埋起来恐怕都没人发现呢。
“你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看到你被人掳走,看到你受伤中毒,我心里很难受。幸好你没有事情,不然那些人谁也别想逃得掉。”郑澜眯着眼睛说这句话的时候,危险的光芒迸射了出来,让人明显地感觉到他究竟有多么的不好惹。
他想到沈之月刚才僵硬又不自然的脸色,低声地解释道,“我的别院里没有丫鬟和婆子,所以我就没有给你将身上的衣服给换掉。不过我让温厉去买了套成衣回来,你自己把身上的这套换下来,沾满了鲜血走在路上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你是女孩子,对你的名声不太好。而且回去以后你娘应该也会很担心。”
沈之月没有推辞,“好,多少银子我还给你。”
郑澜温柔又无奈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非要跟我算得那么清楚吗?一套衣服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是心悦你,但也不会强迫你做你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不用感到困扰。”
他霉运缠身,还命不久矣,没想过要娶人家姑娘,祸害人家一辈子。
沈之月声音很轻,轻到差点让人听不到,“好人家的姑娘是不能随便占别人的便宜的,衣服是不值钱,但也不是我接受你好处的借口。郑公子,等我找到我哥哥以后,就把钱还给你,现在麻烦你出去一会,我先把衣服给换了。”
郑澜略带不舍和担忧地走到了外面,帮她将门给带上。
沈之月强忍着不舒服,硬撑着将身上的脏衣服给换下来,再看到她小腿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她心里涌过一丝异样。
平心而论,外面这个男人对她还是很不错的,长得好看,家里富有,很有风度对她很体贴,若是她想嫁人,郑澜绝对是个很好的选择。
然而她根本没有感情方面的想法,所以只能对不住郑澜了。
她也不明白,像她这么凶残彪悍的人,满脑子都是算计和挣钱,郑澜究竟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喜欢上她,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不好吗,又漂亮还知书达理,家里还有父母帮衬,非要想不开喜欢她这种家庭环境复杂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郑澜还没有看到她有动静传出来,忍不住在外面敲了敲门,“沈姑娘,你换好衣裳了吗?没事吧?”
沈之月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床,将她满是血迹的衣服给叠好,走过来开门,“郑公子,我要去找我哥哥了,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以后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郑澜看她那么着急着离开,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哥哥他在富贵酒楼那里等着你,你这个样子怎么过去找他?我送你去吧。”
沈之月刚想拒绝,郑澜抢在她的前面,打断了她的话,“这时辰不早了,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就关了,你要赶到富贵酒楼和你哥汇合,就凭你自己肯定要花费很长时间,我用马车送你过去,你和你哥哥就能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县城。你是女孩子,是不能在外面过夜的,否则,村里那些长舌妇难听的话会让你待不下去。”
她竟然被郑澜有理有据的话说得哑口无言,认真仔细地斟酌了郑澜的话以后,她心塞地发现,客观事实就是像这个男人说的那样。
在心里艰难地挣扎以后,沈之月最终还是向现实低头了,“那就麻烦你送我去富贵酒楼,我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家去。”
夜不归宿这种事情对女人来说就是天大的罪过,她还没有勇气挑战这个底线。
郑澜看她懊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很大的弧度,他让温瞳去准备了马车,亲自扶着沈之月上了马车,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就害怕她磕着碰着哪里了。
“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再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之前你被喂了软骨粉,小腿上的伤我也清理好了,腐烂的肉都给剜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沈之月脸上又涌上来了一股热气,她有些害羞了,“没事了,我自己弄些伤药,再好生调养,就不会留下疤痕了。”
不过她的胭脂水粉生意,以后究竟要怎么办呢?
再去摆摊,那个女人肯定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觉得她抢了人家的生意,这一次的算计谋害不成,下次等到她去摆摊的时候,还会冲着她来。
而且她这次弄得那么狼狈,娘和哥哥肯定会担心,说不定会让她停了买卖,专注在做熟食的买卖上也不一定。
郑澜看她眉头紧蹙,就已经能猜到她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了,他心疼得不行,忍不住安慰道,“她以后不会再有伤害你的几乎了,你想要做胭脂水粉的买卖,大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做下去。”
“沈之月之前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孙娇娇的身上,这次看郑澜肯定的语气,她也嗅出了不对劲来,眸光染上了一层寒意,“那个女人是你认识的人?”
郑澜也不想隐瞒她,如实跟她交代了,“她是我爹的小妾,是我奶奶娘家的侄女,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我奶奶很疼爱她,在府里她就是实际上的女主人,整个府里都听她的话。我娘她彻底地被边缘化了。”
沈之月听完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你爹还宠妾灭妻?那你奶奶也挺狠的,对你娘和你竟然这么苛刻,还让一个小妾骑到你们的头上去,真是糊涂啊。”
这个世界怎么渣男那么多,好女人被坏女人欺负得死死的,这世道也太艰难了。
“谁让我娘生出了我这么个瘟神,我奶奶对我娘很不满意,再加上后来我娘又流产了好几次,大夫把脉过后说流掉的都是男婴,到后来我娘再也不能怀孕,再也不能生出孩子了。郑家在整个县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儿子那怎么行。所以我爹又纳了他的表妹为贵妾。”
沈之月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是女人的悲哀,生不出儿子来,就是婆家的罪人。哪怕是在已经很发达的现代,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家非要生出儿子。
越是这样认得清楚事实,她就越是不想谈感情了,更不想嫁人去当个生育机器。
“你娘她很不容易,你也挺不容易的。”沈之月半晌以后才闷闷地说道。
她还想加一句,你爹真不是个东西,任由小妾这样欺负正妻,任由老娘欺负正妻。
“怪不得你和你娘住在郑家村呢,明明你家这么有钱,还要住在这样的地方。”她对郑澜和他的娘亲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同情。
郑澜却很坦然地看着她,“我娘和我在郑家村过得很开心,有银子有食物,还不受气,我们都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爹他架在娘和妻子之间也挺为难。没办法,一个孝字压在他头上,他又能怎么办呢?这是我娘的悲哀,也是我爹的悲哀。”
沈之月低垂着眼帘,她却不赞同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她爹也顶着很大的压力,但是她爹在世的时候,的确把娘亲保护得很好,让娘得到最好的爱护。
马车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以后,总算在富贵酒楼的门前停了下来。
郑澜扶着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沈之月下马车,“小心别摔着了。”
那温柔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哪怕只是稍微扶了一下她,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的香气,他的心里都浮起了强烈的幸福和满足感。
在酒楼里等了大半天的沈之杰忧心如焚,剧烈的煎熬逼得他差点等不了的时候,终于看到妹妹回来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上去。
“月儿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你快要把哥哥给吓死了。”沈之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所有的恐惧和担忧在见到妹妹的那一刻,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他连声音都哽咽了。
他认真地,上上下下地将沈之月打量了一遍,没有看到她流露出任何的异样来,稍微放心了一些,然而当看到她身上换了一套衣服的时候,才平复下去的心情再次紧绷了起来。
“月儿,你是不是受伤很严重?”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折腾得一身都是血,不然脸色看起来怎么那么惨白,为什么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
沈之月心里涌上一股无力的感觉,她原以为这段时间沈之杰稍微有些长进了,谁知道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时候正是傍晚,富贵酒楼里客人熙熙攘攘的,他非要在这里说事情,难道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
“哥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我们回家去吧,娘看我们那么晚还没有回家,肯定也等得着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到家以后再说。”
她可不想被整个富贵酒楼的客人竖起耳朵来听八卦。
郑澜低垂着眼帘,“我送你们到城门口去吧。”
兄妹俩都没有异议,答应了下来,“那就多谢郑公子了。”
几个人上了马车,朝着城门的方向行驶去。
沈之杰如释重负地说道,“月儿,幸亏你平安回来了,要不然哥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这次的事情太惊险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被人打晕掳走的。那些歹人没有欺负你吧?”
他妹妹那么漂亮,也不知道那些人想要将她掳到哪里去,等待着她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我们家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卖得太好了,挡住了别人的财路,人家逼着我把方子交出来呢。就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哥哥你不用担心。”
沈之月轻描淡写地说道,至于中间所经历的那些波折和危险,既然已经彻底地脱离了,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再跟哥哥说了,省得又增添了他的苦恼,这又是何必呢。
“那些人太不要脸了,胭脂水粉他们做不出来好的,那是他们没本事,凭什么要抢走我们的方子,月儿,我们偏偏不要给他们。我们还要靠着这些方子挣钱呢。”沈之杰怒气冲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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