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手里。
密码本虽然经常替换,但密码总是有规律的,衡玉研究了东瀛方面的几本密码本,大概了解了东瀛方面编写密码的规律后,就开始监听对方的电台,并且尝试破译。
花费大量时间,偶尔还是有收获的。
而一旦有所收获,那回报就是一场非常漂亮、伤亡非常小的大捷。
就比如现在这场战役,几乎全歼八千人的东瀛军队,自己军队的伤亡人数却不过几百之数,多数都只是受了轻伤,稍微包扎一番就好。
当时收到破译出来的东瀛军队动向时,韩兴学正在率兵执行一个命令。
他无法脱身,偏偏这个机会又是如此千载难逢。权衡之后,韩兴学就将季复礼调了出去,拨给他四千士兵,让季复礼领兵去埋伏偷袭敌人。
这一场战役是季复礼第一次当主将,完成得非常漂亮!
战后,季复礼率领麾下士兵暂回锦州做一番修整。
战地记者听闻后纷纷往他的军队驻扎处跑来,想要亲自采访他。
他本人只接受了《新公报》战地记者的采访,其他记者的采访邀请都一一婉拒了。
修整两天,季复礼恢复了精神劲,就觉得有些闲得慌了。
他在军营里晃悠一圈,瞧着天色还早,和警务员道:“我在东北那么久,也来过锦州几次,好像从来没有好好逛过锦州。”
警务员提议,“长官要出去逛逛吗?”
季复礼想了想,点头,“也好。睡了几天,把我骨头都给睡懒了。”
说着话,季复礼直接穿着军装出门了。
也没往什么偏僻的地方逛,季复礼直接走去最热闹的街道。
正走着路,季复礼就听到一句话——“少爷,你要吃了敬斋的桂花糕吗?”
季复礼眉梢微扬,没想到了敬斋在锦州居然也开有分店。
至于了敬斋的桂花糕,那是小妹最喜欢吃的糕点。
季复礼心下叹息一声。
自从在东北驻扎后,他就从来没有回过家没有见小妹他们。以前好歹每个月都有书信往来,自从大战爆发后,书信往来就不频繁了。
他边走神,边往前方的了敬斋走去,排在了队伍尾列。
季复礼前面,是一个贵公子打扮的少年,“他”身旁的佣人年纪不轻了,听声音好像就是那个问“少爷要不要吃桂花糕”的人。
少年打了个哈欠,微微侧过半边脸,“王叔,买完糕点我们就回家吧。”
王叔笑眯眯道:“不行啊,我们还没去医院呢。”
“啊,又要去医院啊。”
王叔还是以一种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既然少爷没办法闲下来休养身体,那就只能听医生的话多吃药调养了。”
少年沉沉叹了口气。
季复礼的目光一直落在少年身上。从看到少年侧脸第一眼起,季复礼就觉得非常眼熟。
在少年和王叔对话时,他的视线也没移开。少年很快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少年的脸色立马变了,讪讪笑道:“二……二哥。”
眼前的少年能不眼熟吗?
能不眼熟吗!
这真的眼熟到了极点!!!
这不就是他那个乖巧文静可爱、善良聪慧有礼貌的妹妹吗!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剪着短头发,男装打扮,身边跟着个老人喊她“少爷”。
这也就算了!
他家小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锦州!!!爹知道吗,大姐知道吗,大哥知道吗!!!
如果他们都知道了,那么更严重的问题就出现了——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季复礼皮笑肉不笑,“先买桂花糕,买完之后我给你时间,我们好好聊一聊哦。”
还笑眯眯地给衡玉比了个飞吻。
系统瑟瑟发抖:【二哥这被刺激得太狠了吧】
衡玉讪笑,回系统,“这波猝不及防的掉马啊,我现在装病还来得及吗?”
上次在她大哥那,她就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这才成功把地狱级难度的处境降低到了困难级别。
好吧,也不用装病,因为买完桂花糕后,王叔就非常有眼力见的告诉季复礼,说衡玉还要去一趟医院做检查。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衡玉悄悄给王叔竖起大拇指。王叔也悄悄回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等季复礼扭头看过来时,衡玉看看左边的街道,王叔看看右边的街道,似乎想要把普普通通一条街看出花儿来。
等陪着衡玉从医院离开,季复礼再大的气也都消得差不多了。
两人坐在车后座,季复礼摸了摸她的短发,又把她脸上的金丝眼镜框取下来自己戴,“没有度数的?”
“是啊,拿来做伪装的。”摘下眼镜后,衡玉的伪装就没有那么成功了。
季复礼点头,却没把眼镜框还给她,自己戴在脸上,翘着个二郎腿,悠哉悠哉哼着小曲。
衡玉失笑,知道季复礼这是在等着她主动坦白。
她轻咳两声,凑近了季复礼,眉眼俱是笑意,盯紧季复礼的眼睛,“玉衡同志,恭喜你取得如此大捷,我译出来的情报可好用?”
季复礼:“???”
他呆愣片刻,险险将到嘴的一句“卧槽”憋回去。
“你你,你就是夫子口中的北斗?”
衡玉颔首,同时抬手,趁着季复礼没回过神时从他脸上把眼镜抽走,慢条斯理戴回到自己脸上,含笑望向季复礼,“我这一副打扮,不像北斗吗?”
“……这就是你出现在锦州的原因?”
“是老师派我过来的,他收我为学生,让我主要钻研战术安排和电台情报截获。”
“……那你在锦州待了很久?”
“待了有一年时间。”
发愣的季复礼听到这个回答后,眼神立刻变了。
他似笑非笑盯着衡玉,“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你在锦州待了那么久,肯定瞒不了家里人吧,你就说,我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衡玉:“……不,不是。”
还能有人比他惨?
季复礼眉梢微扬,“还有谁不知道啊。”
“咱爹。”
在她爹心目中,她一直都是家里最乖最听话的那一个。
季复礼:“……”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安慰。四兄妹里,大哥和大姐估计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有他不知道!
“季衡玉,这么多年我真的是白疼你了!”
衡玉乖巧道:“怎么可能,二哥,你看看王叔送给你们军队的物资总是那么多,你看看我截获了情报,立马送去给韩将军。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季复礼斜睨她一眼。
衡玉理直气壮回视他,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季复礼觉得牙疼、肝疼、心疼。
两人斗了一路嘴,没过多久就抵达衡玉的落脚点。
季复礼在小洋房里待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要回军营。
离去前,他对衡玉道:“要照顾好自己,虽然你真的很厉害,但身体重要。”
“我这次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锦州,有空记得给我写信,我有空了也会写回信的。”
衡玉点头,“我都记下了。”
季复礼叮嘱了许久,直到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才朝衡玉挥挥手,潇洒大步离开。
衡玉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瞧着他上了车,瞧着车子消失在街口拐角。
天上突然飘起细雨来,衡玉站在屋檐下看着那细细密密的雨水,轻哈口气,抬手裹紧身上的外套。
乱世之中,告别当真是上演了一场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