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许。而皇宫之中也只有这里才有九十九颗红幸树,这已是绝品了。
看着那些小叶子,我有些发愣。
“去请月贵妃。”我淡淡的吩咐着。
月贵妃很快来了,她披着一件红裘,映得腮若桃粉,煞是明丽。
“皇上。”月贵妃盈盈一拜,而我最喜她此刻的乖顺。
我拉过月贵妃,托着她的腰送到红幸树前,柔声说:“好看吗?”
“好看。”月贵妃身子动了动,我感觉得到她的紧张。
“喜欢吗?”我的唇凑近她的脖子,轻声问。
“喜欢。”月贵妃微有些情动。
我笑了。该是喜欢的。女子都喜欢的吧?那个女子……奇怪,为何我又想到那个不存在的人呢?是我入了疯魔吗?
“喜欢,便摘下来把玩吧。”我有意要把她抱高了,可是她却拼命挣扎,忽然双膝跪地,脸色苍白如纸。
“皇上,臣妾不敢,若臣妾做错了什么,请皇上明示,臣妾再也不敢了,请……请皇上怜惜,莫要将臣妾送入冷宫!”
看她慌乱发抖的模样,我难得的好兴致都被破坏了。
是啊,骆贵妃在冷宫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她怎会不知?吓着她了呢!
我微弯下腰,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带泪的娇颜。
“只是摘一片叶子,不会有事的。”我柔声安慰她。
月贵妃依然在颤抖。但我的手却慢慢收紧,眼底掀起了不容拒绝的冷意。
月贵妃流着泪,终于站了起来。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抱着她送到红幸树前,道:“你喜欢哪个,便摘哪个吧。”
月贵妃的身子不稳,手也在发抖,我不得不催她道:“快点。”真是毫无意境。
她颤了一下,热泪落到我的手上,湿湿的,凉凉的。
终于,她摘了一片红幸叶,想要下来,我却不放下她,让她转过身来。
她手上捧着红幸叶,那片小叶很快变成了银色,那颜色,果然像是泪呢。
“我要把最好的爱给最好的你。”我是说真的。
“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你在骗我。
“皇上,皇上!臣妾……臣妾好痛……”月贵妃期期艾艾的低叫着,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捏得她腰上生疼。
我突然不喜她的眉眼起来。
我冷冷一笑:“谁让你摘下来的?”
月贵妃大惊,哭得更是凄楚,可是我却愈加讨厌她,她怎能如此哭泣,不该这样,不该是这样的神情才对!
我突然放上,让月贵妃跌坐在地上。
凑近了去,“放心,朕不会将你扔到冷宫之中的。”舌头尝了尝她的泪,苦的呢!
苦吗?给你万世的尊荣,你也不愿在我身边吗?谁给你的权利,让你用那样冷的眼看我!谁给你的力量,让你公然对抗我,忽视我!谁……!
挥退了左右,我毫不怜惜的扯开月贵妃的衣物,狠狠发泄着难以明喻的悲切和愤怒。如果不这样,我会恨得发狂吧!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
难以尽兴!根本难以尽兴!为什么如此渴望还不能满足!既然这样,要她何用!
月贵妃已经昏了过去。我眼中阴沉不定,我静静看着她,为她拭干眼角的泪,再帮她穿好了衣服,笑了。
没有价值的东西,便没有存在的必要。特别是没有价值又扰人心智的东西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的宠妃,该换一换了。
“皇上……”有人轻声说了几句话。
“真的?”
“孙太医如此说的。”
我看了看怀抱中的月贵妃,皱了眉。
“宣孙太医。”
孙太医很快来了。他颇有些忐忑不安,想了许久,才战战兢兢的说:“龙胎似乎不稳,不过还可调养,只是……只是……”
“说。”
“不……不宜房……事。”孙太医声音很小,但我听见了。难为他一向说直话,这次也一样。
“开方子吧。”我转身出了月贵妃的寝宫。
真是清冷。我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遥遥的望着红幸树林的方向,最后终于收回了目光,朝我的寝宫踱去。
许多事,其实早就注定。
次年,月贵妃产下龙凤胎,自己却因难产而死。我看着宫人给她穿衣描妆,心里空洞得可怕。
等宫人整理好了,我挥了挥手,坐到床边。
周围静默一片,我想起初见到月贵妃的时候,她那样冷冷清清的站在我面前,柔弱却倔强。但是进了宫以后,她就慢慢变了。
变了也好。都是该变的。我看着月贵妃妆容美丽的脸,轻声道:“这次,朕先放手。”
之后,月贵妃入葬,我下令一把火烧了红幸树林,为月贵妃陪葬。
再之后,便是永无止境的征战。我从不在意谁挑衅皇朝的威严,我甚至乐于他们这样的幼稚,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停的流连各个战场。
我眼前猩红一片,血肉横飞,哀叫声,怒吼声,钝器刺入皮肤声。我享受这些声音,它们能让我遗忘。
是谁,在那暖日下羞涩的微低着头,道了句多谢?
是谁,在斑斓的烟花下流泪,送上了红唇?
是谁,牵着我的手说绝不走开?
是谁,允了我相伴,一世一生?
又是谁,在阵前搂着别的男子,眼似冰霜?
又是谁,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若寒星?
还是谁,最后的最后,没有只字片语,只是留下一个背影……
原来,我忘了这么多。
谁的长矛刺入了朕的心脏?朕真的该走了。只是心脏的位置,那片小小的银叶,怕是……刺穿了吧?
真的是——太可惜了。
不过,也算是生,死,与,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