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恶梦了?”傅东稳住心神,忍不住伸手拨开他额前微乱的发丝,手指上是凉凉的湿。
封阳一动不动,面上毫无表情,乖巧得像一个孩童。
“我去给你打点水洗脸。”傅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事重重的去打水,回来后又拿着毛巾浸湿了去擦他的脸,这些事这两天她经常做,因为封阳离不开她,又不肯让小妖碰他,所以只能她来做,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啊,三启的药效只能维持到今天了。
封阳出了一身汗,身上难受,忍不住动了动。傅东犹豫了一下,解开他的领口,用毛巾稍微给他擦了下,温柔的说:“你要是能自己洗澡多好,我总不能帮你洗澡的……”
封阳不说话,这些日子他连睡觉都是跟傅东一起,看她略有些苍白的脸,以及眼下青黑的印记就知道她照顾自己定是费了不少心思,但洗澡的事确实不是傅东能应付得来的,所以每次只是帮他擦擦脸擦擦手,绝对不会擦到脖子以下去。
封阳的手动了动,指甲间黏黏的感觉刺激了他,他垂着头,掩饰眼底的情绪,心里有些堵。
“昨晚你就没睡好,一会儿你再躺一下吧,我在旁边坐着不走开。”傅东拉起封阳的手仔细擦着,想起刚才自己修炼时突然被封阳抓住,强行被带出自在世界,激得她差点吐血,再看封阳却是一脸痛苦的表情,怕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种即将疯魔了的状态又骇得她不轻。
封阳现在无感无知,时而行为又像个孩子,她真怕自己应付不来。傅东叹了口气,为他除去外衣,将他拉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还细心的为他掖好被角,温柔的手拂过他额前的发,轻轻坐到了床边。
“睡吧,我守着。”她要重新调息一下。
封阳闭上眼,心里涌上复杂的情感。
有的时候人是奇怪的,千方百计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却发现所有的借口都不过是为了掩饰那一瞬情绪的波动。他与傅东的相识比傅东所认为的要早得多,多得多,他小心掩饰着不说,以为是深沉的筹码,却发现那也可能是隐秘的害怕,怕这样的真相不能被接受。
什么是情?封阳不懂情,他懂的是权谋,是利益,是掌控,是预防所有的意料之外,却忘了人的情绪是最意外的意外,忍无可忍,防无可防。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由自主的关注?因为她时不时说过的他都没听说过的东西?因为她身为人类却能控制妖兽?因为她初见时明明很弱,现在却拥有敏捷的身手和聪慧的头脑?因为她明明qing动却忍耐,明明心动却拒绝?
他总是习惯于寻找合适的理由,却发现在这件事上,每一个理由都那么飘渺和可笑。可笑的不是傅东,而是自己隐秘的心思,欲盖弥彰。
从来没有想过,刻意的接近会变成心甘情愿,探究的目的会变得不值一提。傅东不知道,他见过太多面的她,而男人的情绪变化总是那么微妙,微妙到自己也无从查觉。
可是已经这样了,又能怎么样呢?封阳知道,自己并没有随心所欲的权利,他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以至于哪怕是最细微的qing动也注定要压缩在暗无天日的小小角落。可以掌控的才是安全的,才是可以接受的,而现在的傅东,已经不具备了这种基本的条件。
脑子里乱糟糟的,被子很暖和,傅东的气息很安宁,封阳的心却如同堕入冰窟,冷,而焦灼。
隐忍而坚毅的,是伟大的灵魂。封阳如同站在高高的万山之巅,孤傲而冷酷的俯视众生,满目河山的壮丽,当然不是一个傅东可以代替。
痛,丝丝入骨,它的名字,或许叫——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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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望着水镜,眼中幽怨顿生,“最近眼睛不好,都看不到东东的样子了。不过本王还认得票票,多攒些给东东存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