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自愧一笑,摇头叹息:“抱歉,过去那些年,我真是……忘记了挺多事。”
宴安笑着看她:“你真是,跟小时候很不一样了,老实说,小时候你光芒万丈的,我总是不敢看你,所以后来你不记得我,也不
奇怪。”
温存笑的无奈,摇了摇头。
宴安莞尔,手指点了点合同,叹息一声。
“当年凉公馆出事之后,笙歌也跟着被查封……”
宴安微眯着眼,陷入了回忆。
“当时,整个北城乱成一团,凉公馆倒了。”
“当时楚言状态有些不好,疯癫近乎魔障,那两年,北城盛传楚家那位少年疯了,再也好不了了……”
“两年之后,楚言突然就不疯了,据说是十八岁的最后一天里,病了一场昏倒了,醒来后就不疯了。”
宴安轻笑,摇头:“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挺神奇的……”
即便知道当年真相,即便时隔多年,再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一段往事,温存心里还是会猛地一酸。
哪有什么突然的疯癫,不过弄丢了自己深深地愧色和后悔,不过是疯了一样想找回自己。
哪有什么突然大病一场醒来就不疯了,不过是多年夙愿如愿以偿,心安了。
温存眼底一阵发烫,深吸口气:“楚言啊…”
宴安从她这一声叹息中听出了太多情绪,温柔一笑。
“也是那之后我才突然知道,那有什么突然的疯癫,楚言从来就没有疯癫过。”宴安眯着眼;“有一天,楚言突然找上了我,想让
我帮个忙。”
温存眼睫一卷,隐约猜到了:“笙歌。”
“不错。”
宴安点头。
“楚言很自责,凉公馆倒了,可是凉氏还在,被几方势力掌控瓜分,可他当时根本无暇顾及,他满心都是找到你。”
“当年的凉氏,只剩下一个凉景止苦苦撑着,死撑。”
宴安说着,眼底忽然划过几分敬仰和钦佩,声音也多了几分惋惜和遗憾。
“瓷瓷,你没有见过那几年的凉景止,也没有见过那几年的凉氏集团。”
“他真的是在死撑。”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凉氏大厦倾颓那一天,然后将其拆分入肚,骨血不流。”
“宁可我负天下人,凉景止撑着凉氏,就再没让它倒下来。”
宴安轻叹一声:“有时候我也会想,十年如一日,这个人也是很有耐心的。”
温存心底一痛,倏然又想起了当年凉景止书房窗台边摆放的那一株法国小菊,一时有些恍惚。
凉景止这个人,还真是挺能忍耐的……
心里再次闪过这句话,可此时的心境已经彻底不同了。
“扯远了。”宴安忽然一笑,看向合约:“当年凉氏,楚言没来得及为你凉家守住,就想着笙歌无论如何不能再落在别人手中,但
当时楚家身份尴尬,也不太好过,楚言不好直接出面,于是请我出面帮忙接下了笙歌。”
“当年,其实凉景止一直也有这个打算,你们凉家的一切都是他在守着,可到底独臂难支,笙歌还是被我抢了过来,为了掩人耳
目,我给它改了名字。”
宴安说着,忽然歉意一笑。
“其实当年,楚言和我都误会了他,如果当年是他守着笙歌,可能笙歌的名字会一直保留下来。”
温存已经听不下去了,每一次拨开真相,都像是再一次亲手撕开了伤口,再痛一遍。
当年有多恨,现在就有多痛苦。
“幸好,你还在。”
宴安深深地看着她,会心一笑。
“两年前,我刚知道了那些事……我心态都崩了。”
“你能想象?”
“我跟楚言这样的关系,他能把笙歌放心交给我,竟然能把你还活着这事瞒了我十年……”
宴安啧了一声,摇头:“这些朋友交的,真是……太玩心态了。”
温存原本挺难过的,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想道歉又忍不住想笑。
宴安也笑,而后笑着叹息:“不过还好,一切都好,最坏的事情全都过去了。”
温存点头。
“现在你回来了,笙歌,物归原主。”宴安笑着说:“过不多久,凉公馆也会物归原主,凉家的一切,都回来了。”
温存深深地看着他,感恩一笑:“宴安,这些年,多谢你。”
宴安眨眼轻笑,郑重的点头:“不客气,瓷瓷。”
温存深吸口气,落笔签字:凉心瓷。
“我已经吩咐人去安排了,过两天名字就能换回来。”宴安说。
温存眼底几分轻笑,莞尔勾唇:“不了。”
“嗯?”
“眼前人不是过去的人,笙歌也不再是过去的笙歌。”温存明眸微漾:“索性,换个名字吧。”
宴安一想也是,点头:“换成什么,我去安排。”
“不遇。”
“不遇?”宴安微愣,而后轻声揣测:“是,终年不遇的不遇?”
“不。”温存眼睫一卷,看向窗外落日惊鸿:“也许,是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