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也接到了圣旨,可全家上下却全无一点喜色。
张守言的履历在吏部不是什么秘密,早有复社中人当做笑话讲了出来。
“一年之前还在庙里当和尚,这头上的髻儿怕都是假的,怎么就偏偏点了他?”
刘理顺的夫人万氏哭红了眼睛,十多年没有红过脸的夫妻俩今天算是好生闹了一回。
“外面都说他捐的个监生,乡试文章四平八稳,尽是匠气,就连他的房师都传话说此人怕是押中了题目,用的积年揣摩的老文章,还是挨着最后几名拿到的举人。”
万氏的陪嫁赵嬷嬷急忙去拉她的袖子:“夫人小声些,被下人们听见,未免会二眼看待姑爷。”
“我苦命的灵姑(刘锦绮的乳名)~~,”万氏见刘理顺拉着脸坐在一边不声不响的,心里更加气恼,大哭了一声又埋怨起来,“灵姑是你一手教导大的,你都说她的才学甚至要高过你去,只是惜乎不是男子。你可是状元,她的眼界和心气老爷你还不知道么?”
刘理顺听到妻子的埋怨,想到自己养了这些年的小白菜,也肉疼的嘴巴哆嗦了几下,但依然是一言不发。
“堂堂状元的女儿,却只能嫁一个监生出身的举人?我的灵姑怕是要恨死父母了!”
堂内站着刘理顺的三个儿子,听到这里都急忙上前劝导,大儿媳妇姚氏更是上前替婆母抚背顺气。
“母亲息怒,圣人于父亲大人有知遇之恩,既有旨意下来,满朝官员尽可推脱,唯独父亲大人推脱不得!小妹嫁与那等破落户,我作为长兄也是意愤难平,心里疼的厉害。母亲难道不知全府里是父亲最疼小妹吗?父亲大人心里此刻还不知有多苦呢!”
跪着说话的是老大刘圣箴,他和老二刘圣录都是刘理顺前妻马氏所生,唯有老三刘圣符和幺女刘锦绮是继室万氏所生。
刘圣箴今年已经满了二十七,早在九年前就考取了举人功名,曾与父亲一同参加会试,自己名落孙山,父亲却考中了状元。
见到几个儿子都跪着,万氏越发凄苦了起来。
刘理顺被大儿子的话一点,心里的苦楚委实忍不住,也落下了一行泪来。
宝贝女儿居然连个进士都嫁不了,偏偏要嫁给一个假和尚!
想到幺女又是个崇道厌佛的,刘理顺更加担忧起来。
“爹娘怎么这就哭上了?”
人还没到正厅,脆莺般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门口的丫鬟急忙擦擦眼泪,把帘子打了起来:“是姑娘来了。”
一个穿着白底鹅黄领子对襟梅枝褙子,下着水兰色撒花百褶裙,梳着三环髻的少女,笑着扶着一个小丫鬟的手走了进来。
“离我出门还有好几日,父亲母亲怎的这就哭上了?”
万氏见到女儿来了,急忙用帕子擦了泪,叫儿子们起身,又叫女儿上前来一把抱住,忍不住又叫起苦来。
刘理顺暗暗擦眼角的动作也被刘锦绮看在了眼里,她压住心里的难受,只是让自己笑着。
“人家都盼不来的亲事,怎么父亲母亲这般不愿意,可是想多留我几年?”
“呸,”万氏狠狠的点了她的额头,“什么样的破落人家,也值得你高兴?”
“女儿当然高兴,”刘锦绮伸出一只巴掌,比出一根手指,“首先这张家如今好歹也算是读书出身,身家清白,更不是作奸犯科的人家,除了不是进士出身倒也别无可究。”
她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这其二么,家里没有公婆在,我还不用立规矩,这晨昏定省我可是脱了去了!每日想多睡一会的心愿总算是了着了。”
万氏掐了掐女儿的脸:“明日便放你不要来,只顾睡就是了!哪里就非要跑去别人家?”
“还有第三样,那人好歹如今也是个从五品员外郎,陛下既然赐婚,又选了我们家,这明摆着是要绝了那人与杨阁老的联系,想必是又要升他的官了?”
刘理顺再次叹息一声,可惜他这个闺女不是个儿子,看朝堂世事的眼光比那什么复社几公子不知高了多少。
“陛下确实是要再升他一级,做正五品的兵部郎中,与为父倒是同阶了。”
“依女儿看,只怕不止,”刘锦绮微微一笑,“他是地方上的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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