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就是要追究内阁的责任!
薛国观真是老湖涂了,居然回答“湖广巡抚宋一鹤为杨嗣昌所举荐”。
范复粹记得皇帝当时的脸色青得可怕。
宋一鹤是杨嗣昌举荐的不假,可人家上任才三个多月,湖广各地防务弛废的责任多半还算不到宋某人的头上去。
见范复粹如此回答自己,薛国观心中冷笑一声,领头走进了上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折子,众人行礼之后便让王承恩领人赏了座。
薛国观看了一眼皇帝桉上的奏折摆放位置,见到那份杨嗣昌的战报果然被皇帝放在最近的手边,心里便有了底气。
过了半盏茶功夫,崇祯这才抬头开口。
而一开口,果然就直奔薛国观之前猜测的主题。
“苏松常三府乃财赋重地,东南那边要派个人下去,诸卿可有了人选?”
首辅薛国观对此早有准备,当即荐了一名户部侍郎去一趟东南。
“湖广的事,你们内阁是个什么章程?”
薛国观见几名内阁成员都眼观鼻鼻观心,也只能自己出头。
“陛下,臣以为当论罪宋一鹤、王燮元等,并申斥杨嗣昌,着大理寺并刑部派员往湖广去。”
范复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崇祯,果然陛下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他薛国观想趁着杨嗣昌报战功的时候,给杨某人上眼药,这是逼着皇帝看在杨某人战功份上对其他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果然皇帝冷笑了起来。
“杨嗣昌在川中,玛瑙山大捷,杀贼上万,并获献贼妻妾。首辅却要朕把湖广的事都算在他的头上。那何不把东南的事也给杨某人算上?”
薛国观丝毫不让:“东南事为民事,自有抚民官承担罪责;而杨某负责的正是流贼一事,流贼纵之湖广,沿江而下如入无人之境,杨某、宋某按律都将交付部议。”
崇祯气急,笑了起来。
“将杨某、宋某部议不难,然谁人去督师,又派谁人去抚湖广?”
薛国观当即回禀:“臣观杨嗣昌所持着多为左良玉遗部,左良玉尝为侯恂部下,深感其恩。侯恂进士出身,多有佳誉,又历任兵部、户部,故臣请陛下赦侯恂事,以代杨督行剿贼事。”
皇帝怔怔的看了首辅一番,他没想到薛国观居然也与复社那干人扯在了一起。
“陛下,老臣以为杨某用宋一鹤、王燮元俱是举人出身,行事不周可见一斑。此回选官任事,当回正本流,取天下名望之士,定能上下合力,剿定逆贼。”
范复粹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回薛国观是真的在作死。
皇帝本就多疑,这不是摆明了让皇帝往“上下合力”四个字上面去联想么?
为什么宋一鹤、王燮元会失败?
呵呵,原来是他们都是举人出身,并非进士科中人,难怪指挥不动各处州府!
崇祯选出一本折子,放在了首辅的眼前。
“如此说来,这个张守言也是举人出身,偏偏领着几千民壮却能连战连捷,照首辅所说,朕又该如何发落他呢?”
“甘州巡抚刘镐前月第三次请派牧民官,老臣以为张守言可就之。”
崇祯身子微微一晃,“党争”两个字瞬间闪过了他的脑海。
真当他这个皇帝在废除了厂卫之后,就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了么?
侯恂的儿子最近来到京城,到处指摘张守言献银“媚上”,所以你们就要把这个有功之人发往西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