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来人张守言认得,正是村里的邻居。
前段日子叔公的丧事还多亏了这位米叔叔一家子照应。
米家叔叔名叫大成,在家中行大,故而张守言兄妹都唤他一声“米叔”。
米叔一脸惶急、坐立不安,看到张守言进来急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大郎,快快救救村里的乡邻!”
张守言忙拉着他坐下:“乡里发生了何事,米叔为何如此惊慌?”
“哎,是祸事来了!”
米叔说话虽然有些杂乱,但张守言很快听出了整件事的经过。
却是号称吴江第一家的吕家对柳桥村下了狠手。
罗猴山之战官军的惨败,让崇祯皇帝强行通过了首辅杨嗣昌的提议:天下加征练饷,让九边总兵自行练兵,一则可防御后金,二则可随时南下扑灭流贼。
加征练饷的旨意还在路上,苏州府上下便已经知道了旨意的全部内容。
就在这个当口,柳桥村的粮长居然要改黄册,要把柳桥村的五户人家改为上户,其中除了米家之外,还有张守言一家的名字。
大明纳税依照黄册来征收,上户多缴、下户少缴,官府将纳粮的事务都委给了了乡间的“粮长”来办。
粮长一旦与县中户房的胥吏勾结一气,把粮长手中的黄册和县中黄册“重新”修订一次,便能让一家人家破人亡。
明明是苦哈哈的人家,一旦给你定个“上户”,交不出来就只能借贷或者等着“抗捐”的罪名落在自家的头上。
柳桥村的粮长是朗乡吕氏的亲故,粮长宣布要改黄册前脚刚走,吕氏的豪奴后脚便到了村里。
吕氏豪奴说,张家大郎在苏州颇为豪奢,然不敬地方长辈,又无故得罪苏州士绅,这一次是叫那张守言晓得什么叫做“分寸”。
只让张“和尚”快些回转吴江去吕氏请见谢罪,之后做事须多请教吕家子弟,免得在外坏了吴江人的名头。
“张和尚?去拜见吕家四公子?”
张守言闻言冷笑,这吕家他也听闻过,十五年来门中出了两个进士,是吴江当地最为显赫的一家。
这位吕家四公子的大兄如今在朝中任监察御史、叔父又在安徽任同知,张守言早在元宝山时,就从老和尚嘴里听说过了吕家的威势。
说什么不敬地方长辈,又无故得罪苏州士绅,想来是因为他张守言发了财却不上门拜码头,又在在苏州惹了莫家织坊。
吕家这副做派,明显是盯上了自己银子!
“不碍事,上户便上户吧,”张守言微微一笑,“米叔回去后只管向几家交代,就说一切捐纳都算在张家的头上,让他们莫要惊慌。”
米叔得了张守言的准信,这才拍了拍胸口,转瞬又想起吕家的吩咐来。
“大郎,那吕家四公子那里,你又该如何是好?”
张守言忽然失笑:“早几日我还在纠结一事,却不想吕家竟如此盛情自己找上了门来,倒将我那一丝顾虑全然打消。米叔不必忧心,我这里自有一桩大礼要送与吕家。”
“大礼?莫不会太过破费?”米叔一边说着一边又忧心忡忡起来,“吴江乡间谁人不知,这吕家最不好惹。一旦招惹上,轻则败家去财,重则家破人散。依我之见,大郎手里既有钱货,不如一时离了苏州,待过些日子在做计较。”
张守言微笑不语,对于米叔的提议不置可否,只叫来下人带着米叔去休息。
可米叔心里还挂着事,半刻都不肯多留,急匆匆的赶回吴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