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是王八蛋,那就得稳稳吃住。不吃,也是一种选择。阿法狗只要求活或者突围,白子在攻击中随之补强。可产生的变数太多了,不好掌控……
退而求其次,该拆边抢占大场了。尤其右下角那颗黑“弃子”,并没有死干净。遥遥一拆相逼,看你跑不跑。跑就痛打落水狗,不跑就干净利落吃了,借厚势鲸吞掉大半条边,剑指黑棋左下角孤苦伶仃的一颗星。
信天游的“目光“从这些地方一一掠过,没有多作停留。
明面上的急所,大场,阿法狗一定早早做好了应对预案,肯定还不止一种。弃子恐怕也是陷阱,自己不能被它牵着鼻子走。
他来回扫描了几十遍棋枰,快速计算每个小局部可能产生的战斗进程。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中央,天元位置,那里至今仍是一片空白。
未来的态势,绝对满枰皆战,狼烟遍起。
边角的争夺虽然激烈,可地域逼仄。只要任何一方不出现重大失误,最终会在中腹展开大决战。
……
康节与弟子静静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后,书生回来了。
不光脸洗得干干净净,连灰白的鬓角、散乱的发髻也梳理得整整齐齐,衣裳裤脚上的褶子卷儿也拂平了。
先前的漫不经心一扫而空,神情庄重地坐下了。
一言不发,“啪“一子点向了天元。
那就是他的白沙城,通往异域的方舟基地,人类存亡的命根子。今后的天下大战,将围绕它而展开,必须死死守住。
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似万箭齐发。金线从老树的枝叶间射下,洒漏一片斑斓,如星空流转。
看棋的少年乐了,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巴,一溜小跑到旁边,匆匆打手势传棋步。
边角正打得难分难解,落子到空荡荡的中央干什么?战又不能战,守又不能守,简直太好笑了……
康节一怔,神思恍惚。
他完全看不懂棋局,晓得是神仙打架,作为凡夫俗子就别枉费心机揣度了。
青年先前的气势如利剑出鞘,眼下锋芒内敛,呈现出一派大宗师的气质。年龄也是一个谜,看上去三十多,细看又只有十八九。自己对坐久了,竟产生了一种非常熟悉亲切的感觉,难道是错觉?
一分半钟过去了,黑棋的应招破天荒没有传回。
三分钟过去了,依旧毫无动静。
少年不安起来,走回康节身边耳语:
“老师,要不我去看看,别是消息传送法器又坏了……”
老者缓缓摇了摇头。
他是高明的棋手,虽然警告自己别尝试理解棋局,脑子却不由自主地进行推敲,茫无头绪。猜测这步棋一定不平凡,阿神大人感觉到威胁,进入了深度思考。
凡人的三分钟,干不了什么事。每秒运算百亿亿次的大人,却能从沧海推演到桑田。尽管圣地的条件比万年之前差了不少,大人的能力也下降了许多,那也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
不知陌生青年的神妙状态,能够持续多久。否则,只要下出一步俗手,就会断送掉前面所有的努力。
信天游微微一笑。
小样,在我面前装啥装!
所谓的“消息传送法器”,肯定指无线电台了。
阿法狗并非冰冷的机器,产生了人类的情绪。曾经被李世石“神之一手”逼得乱发脾气,形如没有受过委屈的小孩子。但重出江湖的它铸造了不败金身,不是那么容易崩溃的。
倒要看看,自己能否打破师父的预言,突破智能的天堑。
……
三千里外,三只硕大的白鹤腾空而起。
它们曾驮着真人,多次秘密侦查曾周华三国的地形。本次南征不光负责引路,还将驱赶行人,提醒暗桩谍子开始干活了,赶紧送粮草送箭矢……
小山岗上,被众星拱月的圣胎真人夏瑾瑜头束金冠,穿四爪蟒服,作俗世的王子打扮。目送白影飞出了几里地,扭头对传令官道:
“出发!”
传令官单膝盖跪地,大声应“喏”,迅速起身奔向掌旗的军官。少顷,鼓声雷动,旌旗挥舞。
山岗下,十骑如离弦之箭,追随白鹤而去。这批武道巅峰是南征的急先锋,为大军肃清小股阻挡。
一盏茶后,又三只白鹤腾空而起。
随即五百骑齐发,全是通幽境界的武者。倘若遭遇大部队,他们负责凿穿,目的还是肃清道路。因为在后方,狂奔中的大军一旦骤停,绝对会人仰马翻乱了阵型,造成踩踏伤亡。
整整一炷香之后,三只白鹤再次起飞,它们是传讯的最佳使者。
五万轻骑如巨蟒出山,游龙翻江倒海。
铁蹄铮铮,大地颤抖。
他们将避开各处关隘,不缠斗,不饮食休息。孤军深入,直扑白沙城。
曾周二国的地盘虽然广阔,形状却扁平,又没啥崇山峻岭。从大夏边境穿过二国抵达华国,才一千多里路,大军将朝发夕至。
马是日行两千里的龙骧宝马,人是凝罡境界的铁血军士。
杀气冲霄!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