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灾难。
溪千里没有从她这里得到有价值消息,走时留下了一根信香。而绣娘,也从头到尾没听到对方提“魔婴”。终于明白,那是周大长老的私活。
骗子,全是骗子!
道门派遣一批批年轻人当炮灰,道貌岸然的真人私下干脏活……
前尘往事,幻梦一般。
离开潇山时,那批年轻人多么意气风发呀。其中还有她暗暗仰慕的一位师兄,喜欢弹剑长歌。可惜,现在面容模糊,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她行走在生死边缘,陪进去了整整十六年的青春。
辛亏带大了阿莎,不后悔。
三天前,小妮子终于憋不住内心的欢喜,向“母亲”吐露了秘密。
“山神爷”,其实叫信哥哥,只比她大一岁。几次拯救了部族的神兽,是信哥哥放出来的。熊猫叫小花,黑虎叫小黑……
绣娘听了,天旋地转。
天……
周无羊寻找的男婴,从时间推断刚好这么大。能够在如此凶险的环境里悄然成长,开口雷来,挥手风起,少不了一位神通广大的师父……
魔导就在附近,魔婴也在山中。
她心乱如麻,今日趁阿莎与小草、小苗不在,翻出了信香,顺手搁窗台晒一晒。
一边纳鞋底,一边回忆匆匆而过的半生狼狈光阴,最终下定了决心。这支香太危险,不能留下。
山腰传出一阵吵闹,绣娘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坪地边沿。
议事厅就在下方五十米,石坪上一群人端坐,正是阿莎、巫老、阿贵等与来访的后番部大巫、头人桑彪等。前番物资匮乏,招待嘉宾也只是在身前摆一张小方凳,放一碗豆子茶。
熊罴般粗壮的大汉霍地站起,一脚踢翻方凳,茶泼碗碎,恶狠狠道:
“说什么山神爷的聘礼,放屁!那批东西明明是送给我们后山的,被你们拦截了。少啰嗦,交出盐巴、粮食、药物、铁器。看你们可怜,衣服就不要了……”
“呸,趁火打劫,狗娘养的强盗!”
阿贵冲上前猛挥拳,被对方抓住手腕一带,斜冲出去站不稳。大傻、二傻急了,一个搂肩一个抱腰,想把大汉摔倒。
“前番部净剩下娃娃了,老子一个打一百个……想谈判,你们有什么资格谈判……哈哈哈……”
桑彪猛地旋身,抓住二人后腰丢了出去,砸倒了再度冲上的阿贵。
场面大乱。
巫老大喊:“停下,都停下……”
后番的护卫刚把手按住了刀柄,“唰”,前番少年们的一排排弩弓立即端起。箭镞闪烁着蓝汪汪光芒,见血封喉。
嗷呜……
匍匐大巫侧旁的一条牛犊大黑豹人立而起,仰天咆哮,露出了满口白生生的獠牙。两名膀大腰圆的豹奴拼命拽铁链,额冒青筋。
人人均惊得往后退缩,站立阿莎两侧的阿草阿苗“铮”地拔剑出鞘。
一直不作声,似睡非睡的大巫嘴巴里吐出了一串“叽哩咕噜”咒语,黑豹又安静地趴下了。
阿莎面如冰霜,缓缓站起。一耸肩,披风掉下了。摘下头冠交给阿草,对阿苗道:
“去,给头人一面盾牌。”
由藤条编织,面镶青铜的厚实盾牌被交到桑彪手中。
那厮掂了掂,嘻皮笑脸道:
“阿莎,想亲自出手了?大伯我不用防护,也不动兵刃,你只管放马过来。”
大巫依旧不吱声,巫老忙道:
“公主请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得从长计议……”
阿莎谁都不理,转动右腕,从牙缝里蹦出一个“一“字,杀气凛然。
众人一愣。
“二。”
纤细洁白的小手握成了拳头。
气氛紧张起来。
桑彪还是漫不在乎地站立,手却不由自主地上提盾牌。
“三”字出口,犹如银铃骤响。
啪……
平地雷鸣,阿莎的身影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