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又是十二年。
每当朝廷里的“归化派”占上风时,就会叫停招安。可生番死伤惨重,结下了血海深仇,坚决不肯投降。
当“主战派”占上风时,镇南军就大举进攻,斩草除根。
云山地域宽广,地形复杂,撒几万人进去根本看不到影子。前番部越来越衰弱,人口越来越少,也不跟镇南军死磕了。见你势大便躲藏,见你疲惫就偷袭。
因此,总清除不干净。
随着往深山推进,士兵失踪的事情时有发生。特别是六年前,整整一支千人队莫名其妙消失了,无人不胆寒。
云山剿匪沦为了一个无底洞,一个大笑话。
朝野疲惫不堪,吞不下,又弃不得。
归化派斥责镇南军是一群野蛮屠夫,主战派又认为他们办事不力。
总之姥姥不亲,舅舅不痛。
镇南大营从鼎盛时的三万五千人,减员到现在的一万二。没得到兵源补充,装备和待遇也是各军中最差的。
石坚升任主将,无所事事瞎混了两年。
不料,今年开春突然接到军部的密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于秋至前将前番部消灭。
他脑壳都是大的……
……
从石坚的叙述中,信天游依稀见到了一只翻云覆雨手。
谁能命令一军的主将,派亲兵护送法师进山?
任何时候,战争都是成本最高昂的解决问题方式。前番王报复镇南军屠寨,袭击了芦水县,事态并不算严重。朝廷如果安抚一下,议和的可能性非常大。
是谁终止了“归化”政策,谈也不谈就出兵清剿?
即使到了今天,归化派的领袖郭春海贵为相国,依然扳不回局面。六万多人的前番部被屠杀得只剩下五千,是谁依旧不肯放过他们,下达了秋至前灭族的命令?
哼,管他是谁!
信天游冷笑,道:
“伸掌,调息,纳气入丹田。”
石坚不明就里,才立起手掌,就被一指弹在掌心。
顿时全身巨震,瘫软在地。仿佛一道闪电打进了劳宫穴,在经络里轰然炸开,如火线灼烧。
“完了,我命休矣!”
他心里哀嚎,勉强闭目盘坐,尝试将体内的气息搬运周天。却感觉精力暴涨,真气流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下丹田隐约有气旋形成,竟比往日精纯凝实得多。
蹉跎了多年的通幽境第六层,即将突破……
石坚激动得浑身颤抖,目泛泪花。
几分钟后一轱辘爬起,想要纳头就拜,却找不着人影。
信天游早走了。
收服堂堂的一位将军,可不能光凭恐吓。得打一巴掌给颗枣,胡萝卜加大棒子一起上。
武者的武力,修士的法力,本质上都是通过真气释放能量实现。
信天游虽然没有灵根,不能吸收天地元气。但一星半点的能量燃爆,可以将武者真气里的杂质焚烧干净,相当于净化了。
约两点时分回到客栈,不见马翠花与董淑敏,他牵马又出发。
镇南军的封锁,官府的戒严,在中午就已经解除了。大街小巷飞快恢复了热闹,跟啥也没有发生一样。
人们交头接耳,神情轻松。
有的说番匪伏诛,有的讲逃窜进云山了……还有更离奇的,说幽冥钟显灵了,自个从钟楼上蹦下来……
通过两天的闲逛,信天游对栖云城有所了解。策马向城东,半路拐进了一家赌馆。
他呆会儿需要用钱,可身上又只剩下一块铜板,怎么办?
这地方不错。
据说里面的人豪爽大方,乐善好施,最喜欢慷慨解囊,还不求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