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我背上这东西,叫做‘虺纹’。”
接下来,我大致将“去找幽冥地宫”这六个字有关的两个梦境,还有“虺纹”的大致来历,讲给了老刀听。
老刀默默听完,才道:“竟然是这样。难怪乔洛和乔振邦的身上也有这种蛇形的纹身出现,原来都是你说的虺纹。”
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老大忽然定定望住了我。
我问他:“怎么了?”
“我知道你那本《黑镇》,为什么不写故事了。”
“为什么?”
“因为那是预言——还记得那上面的文字吗?你说那是歌词,是一首丧歌的歌词!”
我当然记得那些文字的内容。
【今日一面成永诀,
日后相见只梦中。
鸡叫啊,轮轮啼;
灾祸啊,无人替。
鸡鸣人醒起,众人皆醒只你睡;
含泪道永别,而今阴阳两相隔。
喜家吃喜饭,祸家哭无门!
呜呼哀哉!】
老刀喉间的喉结耸动了几下,声音忽然变得干沙:
“刘海军和周鸥,死了。”
“你说什么?”我愕然。
在因为被那人头蛇身的怪物咬中后,我陷入了昏迷,但在昏迷之前,我隐隐看见了周鸥躺在地上的尸体——但刘海军不是被春子用药救回了一条命吗,怎么会死了?
“是被周鸥杀的。当时,周鸥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站在楼梯口,然后,我发现你头顶的天花板上,竟然出现了一只人头蛇身的怪物,我就开枪了,但没用,那怪物依旧袭击了你,而另一边,周鸥也攻击了程城,并且抢下了了程城手里的枪!”
老刀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应该相信程城的判断,立刻就开枪!但是,我犹豫了一下……”
我试探着猜道:“周鸥……朝刘海军开枪了?”
“……”老刀艰难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用老刀描述了:老刀在周鸥开枪之后,也扣动了扳机,打死了周鸥。
我呆坐在床上,在这一个瞬间,我真的有点茫然。
我没有想到,在那短短几秒钟之内,我们竟然失去了两个忠诚可靠的队友!
就算是我这样不属于警务局的“外人”,此时也不禁感到深深的悲痛,不敢想象,身为刑侦科科长的程城,该是怎样的心情?!
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手中这本《黑镇》中最新出现的文字,竟然真的是预言!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原来,我手里的这本《黑镇》,在我们进入黑水镇之前,上面出现的文字内容,很像是在记录我们的已经发生的遭遇,但是,在黑水镇中,它发生了变化,书页中出现的文字,不再跟我们之前遭遇有关,而是变成了预言,寓意非常模糊,但确实是预言。
并且已经成为现实。
那首丧歌,是为了刘海军和周鸥而写。
或者,还有更多人?
我不禁有点自责……要是我能早一些发现这一点,那么,是不是可以避免刘海军和周鸥两个人的死亡?
不,其实我早在进入黑水镇之前,便预先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但是,我们依然来了。
除非我们在那时候立刻调头回去,不然,悲剧依然还是会发生……至于现在,我们已经没法回头,只有坚定的走下去!
但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心中的难受还是没有减轻。
好一会儿,我才开口问道:“程城,还有李逸,他们两个人怎么样?”
“程城就在一楼超市那边,守着两具尸体……至于李逸,那个混蛋,还睡死在隔壁。”
“为什么不叫他起来,要是再出现怪物怎么办?”
“春子说,外面已经天亮了,现在很安全。”
“安全?春子呢?”
“刚才还在这里,好像是去了三楼。”
“叫醒李逸,我们先去找春子,我有话要问她。”
李逸是被迷药迷晕的,老刀一连扇了他十几个巴掌,才把他弄醒。
“我睡着了你也犯不着下狠手啊,刀哥!”李逸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擦去嘴角的哈喇子,朝左右一看,“咦,周鸥那小子呢?不在啊?”
我们也没时间跟他解释,在他睡觉期间所发生的的悲剧,直接叫他去一楼陪着程城。
再多的话语,也比不上一楼那两具尸体来的有说服力。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就让李逸直接面对吧。
在三楼,我们找到了春子。
之前有说禁止我们这些住客上三楼,但春子见到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叫我们等一下。
春子在走廊里烧纸钱。
黄纸燃的很快,空气中无风,灰烬盘旋而上,在完全失去了温度后,又飘摇着四散。
春子郑重跪下,朝着纸钱飞散的地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伯母一定会安息的。”
我将春子从地上搀起,春子泪眼通红,朝我点点头,哽咽着说了一声“谢谢。”
既然春子说现在已经是安全时间,我也不必太着急向其发问。
并且我也站在走廊上望见了,整个黑水镇虽然还是被浓雾笼罩着,但远处的穹顶之间,还是透出了几丝光亮,至少让我们不至于相对站立着却看不清彼此的面孔——当然,风灯一直被老刀提在手中。
等春子稍微平静了心情,我问她:
“春子,你知道什么是‘幽冥地宫’吗?”
春子很茫然的朝我摇了摇头,我很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微表情,确信她应该是没有说谎。
我换下一个问题:“那么,‘虺纹’呢?‘蛇骨婆’呢?”
“这个……我知道。蛇骨婆,是乔振邦写的一本中的怪物,而‘虺’就是蛇骨婆豢养的两只怪蛇宠物之一。”
“又是乔振邦的……”
我回想起来,我们昨夜在遇到袭击之前,好像正是在看春子拿来的,乔振邦的。
春子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猛地拉了一下我的衣服:“吉大哥,我们去一楼,我跟你们讲一下那些!其实镇上出现的怪物,全部都被乔振邦写进里了!”
来到一楼,李逸立刻拉住我和老刀,他颤抖着指了指被齐整地摆放在门板上的两具尸体,又指指自己,嘴巴张了又张,却是一个字都说不来。
“我操他妈的乌龟王八蛋啊!”
最后,李逸放声大骂了一句,背过了身去,肩膀微微抽动。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留他一个人安静会。
至于程城,他坐在两具尸体傍边,脸色看起来很是枯槁,显然也是极为难过。
在我们捡起地上散落的书籍的时候,程城一直坐在哪里,唯一的动作,便是不停地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