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将升麻捣成粉,又叫张婶取了一部分煎了汁儿。把褐色粉末涂在张叔后颈处,竟然凹进去两个小洞。
“给他们送些。”谢意接过煎好的药汁,对张婶说,“说是于掌柜府上的医师送来的。”
张婶应了声,带着儿子出了门。
“怎么回事?”于淮舟在谢意旁边坐下,拿帕子替他蹭了汗。
“被妖物咬了。”谢意端起茶杯喝水,朝窗外看了看天色,“今晚有的忙了。”
码好货,和曹金打了招呼,蒋霁奔向神鱼桥,朝对岸跑去。走到院门口,敲了门等一会儿,脸上淡扫过一抹失落,先生不在。
蒋霁自己用钥匙开了门,谢意说今天下午要和于淮舟出一趟门,要是饭点没回来,叫蒋霁自己热饭吃。
蒋霁端着碗蹲在池塘旁边,盯着那肥锦鲤吃着饭,木门被风吹得嘎吱一声响,蒋霁连忙站起来朝木门望去,门口没有动静了。
蒋霁吃了饭又在院子里晃,摸摸这个叶子,扯扯那个竹枝儿,过一会儿朝门口看一下,挨到还有一炷香就要上工了,锁了院门朝对岸蘅芜苑跑去。
“蒋霁!”花娘扭着腰过来拧了拧他胳膊,没拧动,“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发什么呆呢,叫你半天了。”
“啊,我没听见,抱歉。”蒋霁像是突然魂魄回体,朝花娘看去。
“二楼天鸳房,那醉鬼听个曲儿动手动脚的,给他请出去吧~”
花娘交代完又扭头看他,“今日在曹郎那儿上工累了?一会儿歇着去吧。”
“没有,不用,多谢花姨,我上楼了。”蒋霁三两步踏上弯梯,不一会儿扶了一个脸上红彤彤的高壮男子出来,那男子似乎挣扎了一下,然后安静的被蒋霁请出去了。
“是个人影,就是个倒挂的人影!咳咳咳......”张叔说的急,接过谢意手上的木杯,“我那牛,到那儿不愿意走了,我抬头一看那树枝上,倒挂着一个人。吓得我大叫一声,我一叫,那影子就消失了。那地上有两摊黑乎乎的东西,变成了火点,横着一大片朝我飞过来。”
“后来我脖子一痛,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看见周围没人雾也散了,就回家了。”张叔喘了一口气,“我自己吓得够呛,脖子后面也没啥不对,不知道是不是睡蒙了头,更不敢和家里说。”
谢意帮张叔顺了顺背,和于淮舟对视一眼,于淮舟过去拍了拍张叔的肩膀:“您好好歇着。这件事是您下工路上发生的,工薪我照样给您算,等您身子好了再回去复工。”
“少爷......”张叔红肿着眼想要起身,又被谢意按了回去,拱手“老身多谢少爷,多谢道长!”
田垄里的水洼像一个个镜面,倒映着天上的那一抹残月。小径里,一个书生背着书笈缓步走着,似乎没发觉周围起了浓雾。
书生低头走着路,月光映照下灰色的土地上偶尔有几个杨树影子长长的拉过。他忽然看见地上有两摊黑乎乎的东西,静悄悄的田野里有水滴一滴滴落地的声音,他一顿,抬头望去。
雾气里一个苍白枯瘦的人倒挂在杨树枝上,身上穿着破烂的麻布衣,从破洞里可以看见皮肤上有被划开的黑红长口子,他灰色的瞳孔布满了红血丝,鲜红的血液此时正一滴一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在地上。
“啊呀!”
那倒挂‘人’消失了,两摊血瞬间变成一大片萤火铺开,飞速向书生靠近。
嗤~最先接触到书生脖颈的萤火像是火苗碰到了水,被蒸发了。
其他萤火在空中滞了一瞬,四处逃窜开了。
“谢意!”那书生叫到,手里的扇子甩出割破了四丛萤火,“它要跑了!”
吱嘎、吱嘎、吱嘎
湖畔安静的街尾传来木轮滚动的响声。
“先生?先生?!”少年几乎是从石台飞向牛车,用手抓住了躺在牛车上浑身血淋淋那人的袖子,牛受了惊,不安的扭动了几下。
“蒋霁?!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于淮舟驾停牛车,看向了飞扑过来的少年,“哎呀,你别碰他呀!”
于淮舟放下鞭子,转身下了驾位,淡黄色的长衫上也是鲜血淋漓,脸上还有半个血手印。
那血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月光打在他脸上,脸上也是血红的,露出的皮肤是那么苍白。
“先生……”蒋霁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声音带着颤,手指几乎隔着那人的衣袖扣进肉里。
蒋霁突然抖了一下,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衣服上面蹭,躺着的血人闭着的眼睛动了动。
蒋霁:?
“我都叫你别碰他。”于淮舟叉腰无奈到,“现在好了,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恶劣!你这个人就是恶劣!”于淮舟又转头对着血人骂到,“吓我一次罢了,害得我抱着他狂奔三里路,三里啊!我一次没歇,现在又捉弄上别人了。”
“于掌柜,得了。”那血人哑着声音说,“骂了一路了,你累不累啊。”
“你还说上了?我过去的时候你浑身血躺在地上大喘气,我以为你要......我能不急吗?你说句话也好啊,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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