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以期在边疆战场立得盖世武功,如此令人费解的思维方式,让我一时不知如何谴责。
转念一想,兵圣虽然在乱世中杀出了尸山血海,但他也未曾以兵锋指向本国百姓啊。尔等高官子弟,就这般视人命如蝼蚁草芥、沙土尘埃吗?!
我压下胸中怒焰,退后一步,不再多问虽然明知他谈起申子厉语气非同寻常,但此事极有可能关系到他身份,未必便肯如实相告。羽玄魔君朝我点头。
而后对娘亲道:“虞龙野杀良冒功之事,多亏仙子明察秋毫,否则本教名声受污还在其次反正再背一桩血案也是债多不压身可怜的是上千黎民百姓惨遭那孽畜屠杀之血案不得沉冤昭雪,于九泉之下亦不能安宁。本座老夫代他们多谢仙子大恩大德。”
青衫老者解下玄冠抱在腰间,露出花白的头发,而后深深鞠躬,腰背直垂。“魔君不以真面目示人,有何诚意?”娘亲淡然处之,受了大礼之后又出言挤兑。
魔君正了正重新戴上的玄冠,笑呵呵道:“承蒙仙子如此挂记,有朝一日,本座必会让仙子得偿所愿。”
“那好,魔君保重身体,还望百年之后、临死之前能让我一睹真容。”娘亲此话说得极认真,内容却又极讽刺,分明是在暗指他至死也不会露出庐山真面目。
如此牙尖嘴利的娘亲我从未见过,不由得噗嗤一声,赶忙捂住嘴。羽玄魔君尴尬一笑,转移话题:“咳咳,现下仙子被诬陷身犯命案,不知将往何处暂避?”“回百岁城,随意找个村落便是。”
“呵呵,如此虽好,但路途遥远,难保不失。”羽玄魔君轻轻摇头,提议道“本座倒有个去处,仙子可愿一听?”“不愿。”青衫老人装作没有听到:“咳咳,如此本座便说了。
不如前往扬州博雅郡安澜县司露村,就在两州界关左近,向东出发,两日车程便可到达。”娘亲不为所动。
“两地虽然只隔了靖岚山脉。但是分属两州,若要互通政令,手续极为繁琐,至少需要两月,在此之前,仙子与徒孙不虞官府军旅之追索。”娘亲冷眼旁观。
羽玄魔君眼睛一转,又继续说道:“此地相距不远,便于往返,若有央府紫垣的消息,本座可差人迅速送达
如果太宁炿真要大办此案,为息民怨,将会于楚阳县城问罪斩首,届时二位若有兴致观摩,不致因为车程错过。”一听此言,我再也无法淡定了。弱弱地喊了句:“娘亲”
我与惨遭屠戮的村民素不相识,但如能以我之目,代其看到罪魁祸首被绳之以法,也能了却一桩心事。“唉。”娘亲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答应了魔君的提议“就依魔君所言。”
魔君开怀大笑:“好,那就请仙子明日出东城门,将有一位熟人在那里等候,见了便知,本座就此别过。”
“万里哀嚎万里山,金甲染血御刀残。仙心慧目炬长夜,千载道义复照还。”吟诵之声未绝于耳,那袭青衫已然消融于残月之下。“娘亲”我低着头,底气不足,自知犯了错误。
羽玄魔君不厌其烦地引导提议,必有所图,但我还是出言干涉了娘亲的选择虽然我也很意外娘亲就此而妥协,但已是不争的事实。
“霄儿是为了代无辜者见证首恶伏诛,此乃善行善举,不必自责。”娘亲宠溺一笑“无论羽玄魔君有何阴谋诡计,娘都会护你周全。”“嗯!”面对娘亲无限的宽容与包容,为了爱子勇于无惧暗箭冷枪,我不由得痴了,重重点头,这一刻,她不是什么仙子、佛子,她只是深爱着我的母亲。“好了,霄儿,我们回去吧。”
此间事了,娘亲也不再逗留,转身离开。“嗯。”我跟随娘亲的脚步,出了赵氏别苑。这条街巷里的几座院府门前灯笼高挂,再加上依稀的月色,巷弄里人踪全无应是官府与军伍提前清场所致行路倒是不妨。我回头看了眼赵氏别苑那模糊的门匾。
忽而想起一件怪事,几步赶上月霭环身的娘亲,问道:“娘亲,方才那屋里空空如也,而昨日隔壁恰好搬运家具,这其中”
娘亲缓下步子,微微颔首:“霄儿心细如发,娘不妨告诉你,楚阳知县姓赵名宪,字钧恩。”我心头划过一道惊雷,但兀自有些犹疑:“难道赵知县也参与其中?”
“霄儿猜得不错。”娘亲兰息轻叹,肯定了我的猜测“军功的审批报送,并非东离卫一家之言便可为准绳,还需当地知县知情盖印,毕竟县尉名义上受知县节制。
而赵知县在此回伏击这般卖力,即便他手上没有鲜血,至少也是帮凶同党。”“唉”我一声长叹,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谓朝廷命官,与那屠杀子民的恶徒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有何颜面自称父母青天?或许当朝宰相之外甥、吏部尚书之爱子威逼利诱,他不得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