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把这只鸟穿成串扎在稻草人的肩膀上吧?只有主人的利益和死亡的垂怜,才有这么只鸟陪在稻草人的身边。不过……”
“不过什么?”陆屏枫站了起来,端着茶杯走到了温煜驰的身边。
“不过稻草人本来就没有心,它根本就不知道何为孤独。除非……画它的人很孤独。”
说完,温煜驰就走了回来,从陆屏枫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茶杯,很豪爽地喝了一大口。
“这世上是不是没有什么能让你感性?”陆屏枫问。
“当然有。我感性的时候,会告诉你一声的。”温煜驰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向下一幅画。
这是画室中央的那幅澳洲红背蛛,雄蛛只剩下一半的躯壳了,但它最重要的那部分依然在雌蛛的躯壳里,它们之间门的追求与毁灭形成鲜明的对比,狂放的线条,阴暗却大胆的用色,雄蛛的死亡带着震撼眼球的张力,给予和占有都极端到让人心颤。
“在这间门画室的所有作品里,你最喜欢它,对吗?”陆屏枫开口道。
“它最像我眼中的你,陆先生。”温煜驰转身瞥向陆屏枫。
那一刻,温煜驰的眼眸和唇上的笑像是沾染了那幅画的浓艳与极端,像是在等待某人走向他。
无论在其他人的眼中陆屏枫是怎样的异类,在温煜驰那里永远拥有被解读,被接受的自由。
当陆屏枫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温煜驰的面前。
那一刻他不可否认自己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愿意为他奉献出自己的躯壳,从血肉到骨骼,给予他钟爱的一切,只想这个人继续看着自己。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温煜驰会用解构死亡的方式来解读他。
那是无法复制的浪漫。
就在这个时候,温煜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了。
“喂,师父,怎么了?在哪儿?好的,我大概半小时赶过去。”
挂了电话,温煜驰看向陆屏枫。
“你又要加班了,是吗?”
“抱歉啊,您精心准备的私人画展,我只能欣赏到这里了。”温煜驰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什么歉意。
“我送你吧。”
“这个时间门点,我搭乘地铁反而能更快。”
说完,温煜驰又拿了一块松饼,一边吃一边离开了画室。
直到两人都离开了摄影范围,工作人员才提示说这幕戏拍摄结束。
片场不约而同传来呼出一口气的声音,接着议论声越来越大。
“太厉害了吧?这么长的一幕戏,本来还以为要分成好几段拍摄,谁知道他们俩连台词都没卡壳一句,全程演到结尾。”
“顾萧惟所有的微表情还有语气都特别值得细品,而且明明温和又有距离感,但每一次他和温煜驰说话,脸上的表情就会变得……”
“从精美冰冷的雕像变成活生生的人?”
“对!还有洛屿的演技,完全超乎我的预料!他每一次看向陆屏枫我都有点激动,就像是心里面有一种期待被挑起来一样!”
而旁观这幕戏的聂扬尘,闭上眼睛看到的不是顾萧惟精湛的表情和台词,的是洛屿站在红背蛛前回头对顾萧惟的那一笑。
死亡在他面前失去了本来的神秘和压抑,生命在他的眼中如白驹过隙。
他一笑,凋零的万物再次生长。
这样的人,身为画家的陆屏枫可曾想过画地为牢,可曾被挑起无法压抑的接近欲?
这场戏还需要补拍几个人物特写的镜头。
之前的对戏气氛太好了,补镜头的时候现场工作人员们都在担心他们回不去那个状态了。
副导演也看向一脸严肃的盛云岚,生怕顾萧惟和洛屿的高光表演无法复制,导致追求完美的盛云岚过不去这一场戏的坎儿。
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补拍特写镜头的时候,这两人之间门的互动到了另一种层次。
彼此之间门从眼神到台词都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你来我往,每一个眼神都看似坦荡,细品之下若有深意。
每一句台词都像是对彼此内心深处的回应。
越是补拍,盛云岚就越是上瘾,就差没三百六十度用偶像剧接吻的角度来拍一遍了。
终于补拍完了,工作人员们开始布置一下一场戏的场景。
这时候的洛屿正端着剧本温习,旁边是叶盛宜在帮他整理发丝。
“哥,你刚演的太棒了,你和顾哥之间门都快拉出丝儿来了!”
“我跟顾老师又不是拔丝地瓜,还拉丝。”洛屿好笑地闭上眼睛。
“对啦,今天晚上八点,《反击》就要播出了。哥,你兴不兴奋,高不高兴?你可是开篇镇全场的角色啊!”
洛屿心头一颤,《反击》终于要播出了。
这是他重生之后的第一个角色,到底能不能得到观众的认同,就看今晚了。
像《反击》这样的正剧,经常在开篇不是那么引观众的注意,直到后面剧情的反转不断出现,角色不断刷新观众的认识,收视率才会稳步增长。
不过……有顾萧惟在,第一集的收视率应该很稳。
这时候顾萧惟端着保温杯坐在了他身边的小椅子上,也是低着头仔细看剧本。
洛屿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嘿,今晚《反击》要播出了,晚上回去要一起看吗?”
顾萧惟回答道:“好啊。”
旁边的化妆师阿岩听到之后,露出挺惊讶的表情来,“诶,顾哥,你之前拍戏的时候不是不看自己演的剧吗?怕影响状态啥的?”
“你还会怕影响状态呢?”洛屿笑着凑向顾萧惟,想看看他这会儿是什么表情。
他的手腕被对方一把扣住,顾萧惟撩起了眼帘,他的面容看似温和,目光却有点凉,这是属于陆屏枫的状态。
“与其担心我的状态,不如担心你自己的——下一幕戏,你还能保持状态继续吸引我吗?”
顾萧惟的视线让洛屿感觉到的不是压力,而是另一种……另一种更加放肆的许可。
剧中的温煜驰被那幅红背蛛的画给吸引了,而洛屿被靠在那幅画边看着他的顾萧惟所引诱。
洛屿控制好自己的呼吸和情绪,脸上是属于温煜驰的漫不经心,心里却是蠢蠢欲动。
在这一幕又一幕的戏里,洛屿可以借着温煜驰的身份,对顾萧惟做所有在现实里他不会做甚至没有想过去做的事情。
“当然。”洛屿回答。
工作人员推着遮光板从他们之间门经过,暂时遮蔽了洛屿的视线。
好可惜,没能看到顾萧惟的反应。洛屿坐在原处撑着下巴,看着顾萧惟转过身去正准备下一场戏。
下一幕戏,是聂云杨饰演的收藏家秘书秦临到访,想要买下陆屏枫的那一幅红背蛛。
场景还是在陆屏枫的画室里,除了各种绘画工具之外,保留了那张小茶桌,茶桌上还摆放着三层点心塔。
那天的私人画展上,其他的画作都被收了起来,唯有那幅红背蜘蛛仍然留在原处。
基本上和这幕戏无关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被请了出去,但是洛屿却得到了一点小小的特权,他端了个小马扎,抱着顾萧惟的保温杯,窝在盛云岚导演的身边。
还在准备灯光和摄影角度,盛云岚就和洛屿聊上两句。
“上一幕戏发挥的不错,比之前更生动了。但你要记住,你是温煜驰,你的目的不仅仅是吸引陆屏枫,而是要让他从界限的另一端走向你。这意味着你也要离他近一点,近到连你自己都觉得危险的地步。”盛云岚看向洛屿,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他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
有些话说出来,只是建议而已。但是有天赋的演员能明白导演追求的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关系和效果。
洛屿点了点头,事实上,他现在已经觉得“危险”了。顾萧惟有一种持重端庄的气质,当他暗示洛屿来吸引自己的同时,这对洛屿来说也是一种致命的吸引,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想要看到顾萧惟的欲念,可他却把这个权利给了洛屿。
“别去害怕自己陷得太深,万一电影拍完了不知道该如何与回到现实的顾萧惟相处。”
洛屿愣了愣,他没想到盛云岚竟然就凭两场戏看穿了他的顾虑。
“演技可以骗人,但是眼睛不行。他惯于从你哪里寻找成为陆屏枫的感受,他很珍惜与你的对手戏。你要相信,无论是电影拍摄之前还是拍完之后,你们都是彼此独一无二的对手。”盛云岚的声音平和却郑重。
也让洛屿心中那一点点的不安定沉了下去。
他一抬眼,就看见坐在画架前的顾萧惟正侧过脸来看着他。
洛屿笑了一下,朝他抬了抬下巴,用口型对对方说:“下场戏见。”
顾萧惟低下了头,嘴角泛起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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