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不了这小子的眼神,先打破沉默,试探着问道。
“裤兜子,你胆子是真大。”胡强冷冷的看着他道。
“咋,咋说的哩?”裤兜子有点丈二和尚。
“俺家燕子从来就不爱哭,让她在大街上掉眼泪,除非是俺家……”
“是,是啊?那备不住你家我大姨……没,没了呢!”
“滚你妈的蛋!”
说着,胡强当的一脚踹在裤兜子面门上。嘭,裤兜子感觉眼前突然出现个黑影,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大脸实实在在的挨了这么一脚。
咕咚一声,裤兜子滚进了路边的雪沟里。
“若是俺家出这么大事儿,村子里能这么安静?你小子跟后屁股走了半天才来招呼我,早干啥去了?”胡强俩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那等这小子起来回话。
裤兜子贴着冰冷的雪,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脚踹的鼻口穿血,脖领里也灌进来不少雪水,顺着领口往身上流淌。
此时他有点清醒了,知道自己纯粹是在找削,他是真惹不起胡强!
冯宝库心想,在这大野地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狗篮子下手又出名的狠,再来一脚我都受不了,我干脆躺这装死算了。
胡强心里有数,这一脚顶多破点皮,牙都不会掉一个。可等了一会,见这小子竟然趴在那装死,胡强有点无趣儿,摇摇头转身走了。
听到脚步声远了,裤兜子才爬起身。
抖搂抖搂身上的雪,嘴里连雪带血的吐了出来,骂道:“狗篮子,你等着,我让你臭!我让你找不到媳妇儿!”
……
冯秀莲咬着牙,忍受着身上和脚上的疼痛,艰难的走着。
单薄的毛衣,在夜晚冷冽的寒风中,显得那么无力。
冷风像刀子似的轻松穿过衣物,割在身上,透骨的疼痛。
身后传来了急快的脚步声,冯秀莲想回头看,却又不敢。
她怕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人,如果冯宝库那小子追上来,冯秀莲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力气摆脱他的纠缠。
脚步越来越近,冯秀莲的心跳也愈加快速……
近了,更近了!冯秀莲怕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
当脚步将要与自己并行之时,冯秀莲鼓出最后一丝力气,站住身,抬起倔强的下颌,猛的一扭头……
在她视死如归,蔑视一切的目光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冯宝库恶心的嘴脸。而是一件打着补丁掉了色的破旧棉袄,包裹着的宽阔胸膛。
冯秀莲目光上移,看到了胡强那张冷峻的面容。
噗咚一声,小寡妇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娇喘嘘嘘……
寒冷的夜晚,身上和脚上的疼痛,早已让她身体到达极限。
这一路走来,全凭着心中一股执拗咬牙坚持。经过刚才内心的紧张挣扎,这一放松下来,顿时四肢无力的软坐在那里。
胡强那冷漠深邃的目光,莫名的让她感到安心。
此时小寡妇的紧张与执拗,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才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真真切切无助与信赖交织的凄美目光。
冯秀莲知道,这个高大冷俊,顶着鸡窝头的男人,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此时此景,怕是今生今世……难以忘却。
胡强脱下自己的大棉袄,披在孙秀莲身上,默默的走到她身前,背对着她蹲了下去……
冯秀莲乖觉的趴到胡强宽阔的肩膀。
这一切,来得安静自然,没有一丝扭捏。
两个人一个影儿,踏着月色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