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那小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值得堂堂九五之尊,帮着他打招呼……
“不可以不弘毅”,“任重”,“己任”,几个词穿在一起,就是要提拔唐毅,这是非常重要的任务,你要担负起来……
正是有了这句话,尹台才会替唐毅出头,和李本力争。
刚刚尹台一直在察言观色,他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得罪李本又如何,关键是要得到陛下的赏识。想到这里,尹台跪爬了半步,声音洪亮地说道:“启奏陛下,李阁老持论甚正,立意高远,下官非常佩服。只是他所言和眼下的情形出入太大,臣不敢苟同。”
“嗯!”嘉靖微微点头,追问:“哪里又出入?”
“陛下,倘若天下太平,万民安居乐业,朝廷多收一分,百姓便要损失一分,朝廷体恤民情,珍惜民力,百姓富足,自然国家富足。然则……”尹台提高了声音:“如今天下,北有鞑虏,南有倭寇,兵连祸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百姓犹如婴儿,嗷嗷待哺。如此境地,又怎么富足?时迁事移,方今之时,圣天子当奋发有为,百姓常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正是这个道理。”
啪啪啪!
嘉靖拍起了巴掌,笑道:“副主考果然有些见识,可是诚如你所说,百姓已经困顿疲敝,朕若是再加征赋税,纵然将财赋收了上来,百姓也有民变的危险,朕不忍为之。”
“圣上仁慈,臣这里正好有一篇文章献上,其中就有解决之法,请陛下御览!”
说着尹台将唐毅的考试文章托在了头顶,黄锦急忙拿过来,放在了嘉靖面前。
这一次嘉靖看得相当仔细,还不时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文章中的观点全都说到了嘉靖心坎上。
“……****上国,富有四海,物产丰饶,向为蛮夷之国垂涎,必以万两黄金求之而不得。以****有余之丝绸、瓷器,贸易海外蛮夷多余之金银,百姓得生计,朝廷得税赋,实乃民用国用两全其美之法……”
嘉靖看完了文章,还不过瘾,把糊名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唐毅。
比起上一次的奏对,这篇文章则更加全面细致,说理清晰,几乎无可辩驳。
“呵呵,朕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笑过之后,嘉靖突然变了脸,从三月阳春,一下子变成了数九隆冬。
“李本,朕让你为国选贤,你选的是什么人?”嘉靖抓起了金达的文章,怒极笑道:“上面说什么要厉行节俭,整顿吏治,削减藩王开支,还要裁掉多余的宫人。真是好见识,好主意!”嘉靖看了眼身边的黄锦,问道:“朕的这件袍子是什么时候做的?”
黄锦一点不犹豫,忙说道:“启奏皇爷,这件袍子是嘉靖二十九年中秋节敬制的,已经有六个年头了!”说到这里,黄锦挤出两滴眼泪,“别说九五之尊,就算寻常人家,过年也要增添新衣,陛下数十年躬行节俭,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换干洗湿,我们这些奴婢看着都心疼啊!”黄锦说着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嘉靖轻蔑一笑,“黄锦,朕吃素斋,穿布衣,不选秀,不巡游,玉熙宫坏了,朕就住在逼仄的万寿宫!还让朕厉行节俭,从哪里减?莫非让朕餐风露宿不成?”
李本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倒:“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息怒!”
“万死?死一次就够了!”嘉靖鬼气森森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道:“朕看得出来,你李大学士也是反对开海的,是不是认为祖制不可违啊?”
李本是真冒汗了,他以为严世藩既然和他打了招呼,嘉靖这边就应该摆平了,可是哪里知道,一贯奉行祖制的嘉靖竟然转了脾气,怒火都撒到了他的身上,叫他怎么承受得住。
“臣,臣,臣不知道!”李本情急之下,吐出了实话。
嘉靖哈哈大笑:“好一个‘不知道’,朕要你这样的辅臣又何用,还不滚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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