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晃着手里空空的酒杯,恍惚一笑,这个世界本来就陌生。天地间,只有她这么一缕孤魂来自异界,她是这个时代的异类,这里的很多规矩与条条框框,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妥协,但心里那等无法述说的寂寞,谁能懂?
已经很久没有去正视这样的陌生感了,许是醉了吧,不然为何独独在今夜想起。
忽然间,她很想星棋岛上那个只有她和唐老太的简陋房子,那个常常吼她的老太太,那个……可称之为家的地方。
奶奶,我想你了。
唐芦儿慢慢放下手里的杯盏,旁边的阿离即执起酒壶,往她杯里重新斟满酒。此酒名为百花酿,初饮如蜜,后劲浓醇。
田七抬眸,似不经意般地往唐芦儿那扫了一眼,随后,眼内即露出些许不赞同。
那丫头,今晚喝得有些多了。
月上树梢,宴渐高潮。
席上杯盘错致,味尽水陆,庖厨之精,令人叹赏。
水榭中心,香雾缭绕间,舞姬薄绡纱裾,水蛇细腰,旋转赤足……柔艳的肢体,压过了满园鲜花,宾客拼酒的喧哗声中,那美艳舞姬今晚便归了一名喝得满脸通红的男人所有。
唐芦儿笑着呢喃一句:“艳福不浅,只是可惜怎么不是我七哥赢得头筹呢,难不成是酒量不行?”
呃,不提别人了,她好像真喝得有些多了,头有点晕沉沉的,这里的香也熏得太厉害了,得呼吸点新鲜空气去。
唐芦儿正想借口更衣离开一会,只是将要起身前,那个叫阿离的侍女却跟她说,宴会的压轴名菜要上来了。她只好再坐一会,看看那所谓的压轴名菜,味道如何。其实今晚,她还真没吃几口东西,八百年没遇上的抑郁心情,偏赶在今晚找她来了,倒闹得她没了胃口。
外头的下人已经开始准备了,不多时,就见数个大汉抬着一个烧得正旺的铜胎大火盆放在水榭前面的空地上,然后又在那大火盆上支起似烧烤架样的东西。难不成是现做烧烤?唐芦儿刚这么想,忽的就听见一声鹅叫,紧随着又听到一个咩咩咩的声音。
“怎么,这是弄了活物过来?”唐芦儿一怔,“难道是打算现杀?到底是什么压轴菜?”
“是火炙鹅和活割羊。”阿离轻轻道了一句。
一听这名字,唐芦儿心头忽的就一堵,怎么这名儿听着那么血腥。
没多会,那烧烤架等物就都准备好了,接着就有两下人提着一个铁笼过来,其笼内关着正是一只活的大白鹅。另一边还有数人抬着一只巨大的盘子,只见那大盘内盛着的,竟是一只捆住四足的小活羊。
瞧见那两只动物被带到那火盆边后,又见旁边有下人端着盆碗和刀具等物过来,唐芦儿心头顿时生出几分紧张。而这水榭内的气氛却比刚刚那舞姬跳舞时,还要兴奋数倍,一位朱袍男子甚至从席位上起身道:“这两道压轴菜,得过去瞧着才好。”
定南王淡淡一笑:“可是想自己动手?”
“那有何不可,今晚就让王爷尝尝我的手艺。”那朱袍男子说着就撩袍往外走。
接下来的事,果真如那两个菜名一般,既血腥,又残忍。
唐芦儿看了第一眼后,就别过目光,再不看那边。只是从周围的话语,以及那边那两只动物传来的惨叫声中,她也差不多清楚了这两道菜的做法。
所谓火炙鹅,就是将选好的鹅关入铁笼,再将辣椒浆灌入鹅腹,然后将那笼子整个搬到炭火上烤。此时是最考究功夫的时候,必须要让那全身鹅毛尽数脱落,且还要保证鹅还未死,肉却已熟。唯这三样条件都达到了,这道菜才能算得上是成功。而活割羊,就是从活羊身上直接割取羊肉,用火烧烤,肉已割尽,羊尚未死。说白了,就是将凌迟之刑用在动物身上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以及追求新奇和刺激的心里。
当看到那两道冒着热气的压轴菜端到自己跟前时,唐芦儿只觉胸口一阵作恶,没直接吐出来就好了,哪还有什么食欲。
再忍不住,即以更衣为借口,起身离开了那。
唐芦儿走后,田七放下酒杯,轻轻一叹,也跟着起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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