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虽然让朱斌大为满意,不过朱斌也不轻易说出心中想法,只是装成不在意地问道:“张溥先生这人想来你也知道吧,他乃天下士子的领袖,什么时候我安排你们见一下!”
“王爷说的只怕是违心话。”葛亨淡淡地笑道。
朱斌吃了一惊:“为什么?”
葛亨注视着朱斌说道:“那张溥自命是士子的领袖,因为从来以正统而自居,维护三伦五纲祖宗法制在他看来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其实这人心里阴暗得很,最是不能容人,又最是喜欢把持官员为其效命。当年的周延儒便是如此。我来的时候,听说王爷正在进行变革,尤其是改革科举的这一项上,这已经根本触动了张溥的底线,他岂能善罢甘休?还有他组织的那个什么陵社,朝廷最是忌讳结党营私,他却偏偏先复社而陵社,朝廷,不应该是王爷,又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朱斌看了他一会,说道:“继续说下去。”
“是,王爷。”葛亨的样子镇静自若:“我进京师,看到大量的读书人正聚集在京师,我料想此必是张溥所为,想要用读书人的力量来给朝廷压力,迫使朝廷改变变革的决心,在葛亨看来新旧势力的较量很快就要开始了。王爷现在其实也很矛盾,若用武力弹压,只怕会引起激变,而这却是目前朝廷不愿意看到的。但趋于压力的话,却又将使得变革的努力功亏一篑。于是,王爷就想到了葛亨。为什么?因为葛亨在对付读书人上很有一手,所以王爷便不远万里的派人把葛亨找了出来……”
“葛亨,你的确是个聪明人。”朱斌叹息了一声:“你猜得完全正确。既然这样,我也不妨对你明言了,我已经准备对付张溥,顺带着,一起解决掉朝廷里的那些老旧势力,为变革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来。但是,如何处置那些读书人,实在让我头疼。杀,又杀不得;任凭他们闹事,朝廷威信何在,变革威严何在?有人给我推荐了你,本来我也将信将疑,现在和你谈了一席话,你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这样,我现在便委派你为国子监祭酒,改国子监祭酒从四品为从三品,为我处理那些读书人的事情,你看这样安排如何?”
“好,这个位置安排得好。”葛亨拍手笑道:“国子监这个位置给葛亨安排得实在太妙了。那些读书人不是要恢复旧制吗?那么便顺了他们的心,把他们全部送到国子监去。按照我朝太祖皇帝定下的制度,一样一样让他们品尝品尝!”
朱斌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葛亨实在是太聪明了,其实自己也想到了对付那些读书人的办法,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才一说出口,这葛亨便准确无误的猜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岳谨元推荐的这个人果然能帮上自己的大忙。
你道国子监是个什么好地方?中国古代的最高学府称为国学,有太学和国子学两种。太学的历史相当悠久,至少可以上溯到西周,至东汉达到了极盛。晋武帝时又另设国子学,隋炀帝时始称国子监。
按理说这本来都是读书人极其向往的地方,可是在明朝,国子监却成了他们的噩梦。
国子监学生的官运确实非常好。朱元璋是白手起家的,改朝换代之后从朝廷到地方各级机构需要大量的新官僚去填充;明初又屡兴大狱,胡案、蓝案、空印案、郭桓案,把大大小小的官员杀得一干二净。
在这样的局面下,靠三年一次的科举是远远不够供应的,监生们也就大走官运。光是洪武十九年这一年,竟有千余名监生走马上任,去填补因为郭桓案杀掉数万人之后遗留下来的空缺,甚至一出校门就当上了从二品的布政使。
在朱元璋看来,理想的官员应该是对皇帝绝对服从、没有独立思想和人格的奴才,因此在他的亲自设计下,国子监成了候补官僚的集中营,学子的监狱。学生们一进入国子监,便在身心两方面都失去了自由。
在国子监中的学生若是犯错,便被带到绳愆厅厅,按到在厅中的行扑红凳上,由皂隶行刑,用竹蓖打五下,三犯打十下,四犯则另外处置:开除,充军或罚充吏役。
监规是朱元璋钦定的,起初只有八条,后来越定越详细,竟达到了五十六条之多。而学生就象监狱的犯人要穿囚服一样,监生也要穿御定的制服“褴衫”,不许穿常人的衣服。进了这座大监狱,自然吃住都在里面,绝对不能随意出入!
想请假或回家,是要皇帝亲自批准的,但一般绝对不会批准。饮食由公家包了,吃的是大锅饭,会餐的时候禁止喧哗,更不许议论伙食的好坏。
绝对禁止在监生之中有任何组织的存在。连班与班之间都是禁止来往的,甚至对人对事的任何批评都是绝对禁止的。凡是违反了这些规定,都是“痛决”,就是带到绳愆厅把你痛打一顿。
最严重的犯规是“毁辱师长”,“生事告讦”,处罚是“定将犯人杖一百,发云南地面充军。”简直就是一部微型的刑法。而怎么算“毁辱师长”,“生事告讦”,那是可以由学官随意解释的。
更有甚者,国子监祭酒到了后来竟然可以随意制定监规,一旦触犯监规,可以直接处死,犯人还有个审判的程序,到了国子监连这道手续都免了……
因此,在明朝国子监不光不是读书人的天堂,简直就是一座地狱。而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了明太祖朱元璋死后,才得到了缓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朱斌想出来的办法。你不是叫嚷着要祖宗之法不可变吗?好,我就遵循祖宗之法。你不是叫嚷着不许变革吗?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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