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句弹幕,时虞心中的紧张感更胜了,大脑轰的一片空白。
她机械般的坐直了身子,扭头去看颜宁知。
颜宁知还是那双笑眸,桃花眼中溢满了温柔,见时虞瞧过来,勾唇一笑,声音柔和:“怎么不说了?小鱼儿的学的如何了?”
时虞盯着他的瞳孔许久,才感觉四肢百骸充了血,手指指尖回了血,大脑也迅速开始转动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将刚刚的话圆过去?
颜宁知这么精明,不可能没听出来她话音中的漏洞。
可他听出来了,却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呢?
时虞拿不准这人的想法,更不会被颜宁知现在的笑容所迷惑过去。
如果不好好解释清楚,可能这个疑惑就会跟个钉子似的,牢牢的钉在颜宁知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就完了!
“嗯?”颜宁知歪头,笑着发出了一声鼻音。
时虞看着看着他,双眸就掉了眼泪,可怜巴巴的模样:“其实,其实……”
她咬紧了下唇,一副泫然欲泣却又强忍哭意的姿态,睁大了眼睛,无辜又脆弱的对上了颜宁知的笑眸。
眼眸,一眨不眨:“圣人,其实我阿耶早就死了,根本没教过我这些。”
话落,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美人落泪,落到了颜宁知心里。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擦脸颊上眼泪,被时虞迅速躲开。
笑话,她憋了半天才憋出来的泪,第二滴还不知道能不能憋出来,你给我擦了,我还怎么装可怜?
时虞深吸了一口气,娇娇弱弱的开口:“阿耶曾给我留过一本书籍,我就是跟着上面学到的。可我小时候总顽皮,总是翻了翻就扔一边去了,于是当晚我就梦到我阿耶拿着荆条抽我,说我不好好学,非要我好好读透了,不然就还打我,所以我就好好看书了。”
“但是后来,我再想见到阿耶的时候,故意不看书,故意将书丢到河里,故意把书弄坏了,就想阿耶再来梦里,可却看不见阿耶了。”
说完,时虞连忙低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让颜宁知看到她面上的表情。
天知道,她这个时候都快笑死了。
这理由编的当真完美!
孩童做梦梦到父亲多正常对吧?后来梦不到了,书也被她弄坏了,这下连书都没了,颜宁知就是想找这本书都找不到。
多棒!
时虞开心的简直想给自己的聪明才智竖个大拇指。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颜宁知手指微颤,看着那微微抖动的肩膀,知晓小人儿肯定伤心了,心中柔软万分,伸手将小鱼儿搂入怀中。
一下一下,极其温柔的拍她的后背:“不哭了,以后朕会照顾你的。”
“嗯……”时虞闷闷的点点头,装的像模像样。
殊不知颜宁知眸光微敛,早把她的小把戏看在了眼里。
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家伙怎么连编谎话都不会编?
一向除了兵书再不肯看其他书的时大将军,一向对文人墨客称作酸儒的时大将军,会在家中留这种一听就是文人墨客写的书?
小鱼儿啊小鱼儿,你可长点心吧!
颜宁知默默抚了抚时虞的头,桃花眸中满是宠溺。
罢了,小家伙不愿意说,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片刻后,时虞感觉时间点差不多了,便离了颜宁知,擦了擦眼泪,迅速转移话题:“我再给你泡壶茶吧,杯中的茶要凉了。”
话音刚落,她就听隔壁包厢的那群学子闹闹哄哄的大声嚷嚷起来。
“咱们这样也争论不出结果来,要不这样,咱们拿着郁兄和子帧兄的茶与周围人尝尝,以称好数多的卫胜,怎样?”
“我觉得可以。”
“在下也颇为赞同。”
旋即,隔壁竹帘中的人便纷纷起身,站在了时虞这边的竹帘外:“在下国子监学子蒋斯,特向帘中人请教,不知方便可许?”
时虞:“……”
你们吵架就吵架,怎得就吵到我们面前来了呢?
这难道就是传说的社交牛逼症?
时虞转头看了眼颜宁知,她与颜宁知的身份都不好暴露。
自己倒还好,见过自己的人毕竟在少数,颜宁知不一样,很容易叫人认出来。
颜宁知桃花眸眉眼弯弯,眸中闪过了丝趣味,嘴角的笑容隐着股看好戏的坏味。
看这意思,时虞就明了了,这人是兴致起了,想瞧热闹了。
时虞便扬声吩咐:“诸君请进,所为何事?”
话音一落,哗啦啦便涌来一群人,全都身着淡青色长衫,头戴同色系方巾。
时虞却觉得,他们这群人,形式主义大过了书香气,人人好像都傲的不行,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骄矜自傲,不是什么好事。
直到最后两人入帘,时虞才觉得,嗯,这才是读书人。
不骄不躁,身板挺立,极其儒雅端庄,书卷气十足,一派正人君子的气势。
看清来人,时虞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由的往颜宁知身边靠了靠。
任她怎么想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颜宁知显然也对来人非常感兴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来人,嘴角扬起的笑容饱含深意。
那人一进门也是一愣,旋即双眸微弯,嘴角轻勾,露出他调皮可爱的虎牙和小酒窝,一副欣喜无害的模样:“时娘子,是您呀,好巧。”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
时虞便也扯了抹客套的笑容,回了他一句:“郁公子,好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神似大白狗的郁秉文。
上次时虞的自行车撞上驴车,还是郁秉文出手相助,才救了她一命。
这群学子也非常诧异,见郁秉文行礼,便也跟着行礼:“原来是时娘子,小生有礼了。”
郁秉文弯着一双狗狗眼,直接忽略了存在感极强的颜宁知,一双单纯水润的眸子紧紧盯着时虞:“上次时娘子走的匆忙,在下都没来得及问,时娘子可伤到了?”
“咔”的一声。
瓷杯轻碎的声响又细又弱,在场没人知晓,颜宁知手中的瓷杯被捏出了一条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