烯的手僵在半空,片刻之后,才机械般的抬眼看向盛以北。</p>
她知道自己坐过牢、不够细心又缺乏耐心、有时候脾气不好、生下思茉却无法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这样的自己的确不配做母亲。</p>
天底下任何人都可以这样指责她,但唯独一个人没资格。</p>
可是这些话盘旋在唇齿间,却不能真的说出来,因为思茉在听着,她不愿让女儿承受不必要的伤害,所有残忍的现实,她独自承受就够了。</p>
飞快敛下眼眸,藏住闪烁的泪光,她竭力忍耐情绪时,希望看不过去。站出来为她争论。</p>
“是我弄丢了思茉,妈妈刚才也是为了给我冰敷,盛叔叔生气应该骂我,而不是对妈妈发火!妈妈她已经很辛苦了……”</p>
希望忽然哽咽起来,吸了吸鼻子,仰头注视盛以北,气场虽弱却掷地有声:“盛叔叔消失两年,妈妈边工作边照顾我们姐妹,有几次思茉生病住院,妈妈不眠不休的守在医院。那个时候,指责妈妈不配做母亲的您、作为思茉父亲的您,又在哪里呢?!”</p>
全天下最没资格指责俞烯的人,当属盛以北。</p>
希望一番话如当头棒喝,终于令盛以北从震怒中惊醒,他骂俞烯不够细心,而他自己缺席了思茉的全部成长,相比之下,他的气愤和苛责根本就是场笑话。</p>
多年来的委屈被一语道破,俞烯揽住希望,拼命摇头让她不要再说,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别过头擦拭却越擦越多。</p>
此时,思茉的身体已慢慢恢复过来,察觉出气氛异常,便从盛以北肩上抬起头,奶声奶气的劝解:“爸爸,我再也不乱跑了,你别骂妈妈和姐姐好不好?”</p>
盛以北温柔的在思茉头顶轻抚,喉间泛起酸涩。直到此刻才彻底明白,思茉想念他、粘着他,无非是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而思茉最在意的,其实是陪在身边的人。</p>
他深感自责,同时做了一个决定。</p>
“今后,就让思茉生活在我这里吧。”</p>
前一秒还心伤哭泣的俞烯,听到这句话倏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问:“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p>
“思茉今天受了很大惊吓,我先带她回家,相关手续改日我会约你办理。”</p>
盛以北淡淡扔下句话,便要转身离开,俞烯立刻追上去,张开双臂挡在前方,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愤怒更多,还是恐惧更多,崩溃大吼道:“把女儿还给我!你当初答应不会跟我抢抚养权,做人不能出尔反尔!思茉生在江家长在江家,她还生着病,万一……”</p>
“我是思茉的亲生父亲,自然会照顾好她,至少会比你专心。”盛以北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希望,而后冷漠的望向远处:“陈一倩也很喜欢思茉,必定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p>
俞烯始终在摇头,仍要拒绝时,思茉却突然插话。</p>
“要去爸爸家玩吗?好呀好呀!”她拍手欢呼,还笑嘻嘻的请求俞烯:“妈妈就让我去吧,求你了。”</p>
思茉不懂得什么叫做抚养权,只知道自己想爸爸了,便兴高采烈的答应去暂住,却没意识到这一去,很可能再无法回到原来的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