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不知父母是谁,从十岁起跟着师父干劫富济贫的事儿,曾独自从凉州一路偷到长安,盗尽天下珍宝,就连官府也拿他没辙儿。
可是……
北方连年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易子相食疾病肆虐,官府无所作为,即便他盗尽天下珍宝也救不活那些人,就连师父和几个小师弟也被恶疾折磨致死。
然而身为父母官的凉州刺史,却瞒报旱灾,伪造盛世太平!
天子也是个瞎子,竟然还在前阵子把凉州刺史升迁到了洛京!
他来洛京,就是为了从狗官和狗皇帝身上偷两颗人头。
少年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藏在袖袋里的玉牌。
从凉州到洛京,走水路需要一个多月。
他乘坐的大船刚出凉州不久,就遇到了打劫的水贼,船上的人死伤大半,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书呆子也死在乱斗之中。
他捡了书呆子的行李,里面最值钱的是一块刻着“元妄”这个名字的身份玉牌,还有通关文书、侯爷印玺等物,似乎确实还有一卷婚书。
“小侯爷啊……”
这个现成的身份,似乎还不错。
以后,他就是凉州小侯爷元妄了。
少年微微一笑,学那书呆子做派,摇头晃脑拖长音调道:“是了,我正是来自凉州的小侯爷,劳驾小娘子亲自来接,在下不胜感激~~”
贺瑶顿了顿,觉得这位小侯爷怪怪的。
不过听说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都喜欢文静婉约知书达理的小娘子,她可不能在这读书人面前耍枪弄剑或者说话粗鲁吓到他。
她拿捏起淑女姿态,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娇声娇气道:“小侯爷车马劳顿实在辛苦,府上早已准备好为你接风洗尘了呢~~”
贺家的这颗小苹果讲起话来矫揉造作,真是辜负了这副皮囊……
少年想着,望向枣红马,“可是骑马回府?”
贺瑶愣了愣,连忙丢掉缰绳,“这马儿是我捡的,像我这种娇娇娘子,哪里会骑马呢?人家看见马就很害怕呢!”
少年也假装虚弱地咳嗽几声,“我生来体虚易病,也是不会骑马的,咱们还是坐犊车吧。”
贺瑶叫来一辆犊车,“小侯爷请。”
少年笑道:“小娘子先请。”
“还是小侯爷先请。”
“不,小娘子先请。”
“小侯爷先请。”
“小娘子先请。”
“好吧我先请!”
“……”
犊车缓缓驶向洛京城内。
贺瑶嫌车内气氛沉闷怪异,于是温声软语道:“听闻小侯爷饱读诗书,不知平日里读哪些书?我也热爱读书,很想向你学习呢。”
读书?
少年蹭了蹭鼻尖,他连字都不认识,他读哪门子书?
可是面前的小娘子色若海棠眉如远山,凝视他的那双杏子眼黑白分明纯澈如水,满是对他的崇敬和信赖,正期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