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可比你的自诬更符合逻辑吧。”
“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苏第一次露出了苦笑。
米凯尔却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彼此彼此吧,你们不也把我的目的猜得死死的吗?”
“这两者并不能一概而论。”
苏睁开了眼,眼中除去疲惫之外,还有一丝丝麻木与空洞。
但最后,所有这一切外放的情绪都被他收敛了。
“……”
“……”
“……”
对话似乎结束了,米凯尔达到了他的目的,苏也没有什么保留。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保持着长久的沉默,即使偶尔对视上,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眼神别开,直到脚下的秩序开始恢复……而打破沉默的人,是苏:
“时间不多了,等她们回来之后,你又要重新回到克鲁格的身份,也不能与我过多交流了吧?”
“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必要。”
米凯尔的态度重新变得冰冷,一如他的动作,好像只要保持着如此夸张的孤独,就永远不会受伤。
“真的?”
苏的反问很平淡,他的双手离开了冰冷的栏杆,缓缓合抱在胸前,双眼也再次闭上,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多说什么。”
“……”
“……”
沉默又重新回来了。
苏叹了口气,突然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向上。
“拥有时间权能的你应该能看到到除那个结局之外的未来吧,米凯尔。”
“嗯。”
“明天晚上你要做的事……苍玄会死。”
“嗯。”
“伊默尔也会死。”
“嗯。”
“……”
苏一时间无话可说了,尽管在他的“观测”……呃,姑且可以被称之为“观测”中早就看到了这一幕。
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不去和伊默尔见一面吗,我记得当年,除了千劫之外,他和你的关系最好。”
“是啊,他一直到最后都在用我的条纹平角内裤做聊天头像。”
“……”
“不过,没有必要见了。我们会重逢的,我们所有人都会重逢的,但不是在现在,不是在这里,甚至——”
“甚至不是在这个世界,对吧?”
苏抢白了一句。
但话音落下,他才慢慢反应过来,脸上再度浮现出一抹苦笑。
“真是的,又被你钓到了。”
米凯尔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苏,看上去,你观测到的最好的结果,和我想要做到的一模一样嘛。诶诶?是巧合吗?”
米凯尔的语气多少有些得瑟了,但苏却没有半点不爽与愤懑。
倒不如说,他很欣慰能在这个时候依然在米凯尔身上看到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真是……太好了。
“好了好了。苏,这一局算是我赢了,也算是报了你们一个个都能猜中我心思的一箭之仇吧?”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种事……”
“多余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忽然间,米凯尔的面色又变得严肃而冰冷起来。
苏的神情变得有些灰暗——【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吗?】
并不是说此时此刻是什么重要到足以改变未来进程的时间,仅仅只是……一想到每向前一刻,就离那最后的结局近了一步,他就打心底感到一阵悲哀。
“苏,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也可以说是,只有你能帮助得了我的事。”
“我【看】到了,你但说无妨。”
“既然你看到了……要不直接说结果吧……”
“呃……”
苏被米凯尔这一句话刁难住了,但看到米凯尔狡黠的微笑,他也跟着没心没肺地微笑了起来。
“还是把每个字都说出来吧,米凯尔。我观测的终究不是真正的未来,只能作为参考。就像方才,我确实观测到了你大概的问题,以及这件事有可能发生,但是也没想到你会摆我这么多道。”
“嗯,那我直说了——五百年前,我刻意出手干预了卡莲·卡斯兰娜的命运。她必须经历一次死亡,就和姬子一样,因为如果不发生这种事,整个世界线都会发生变动,而那种变动已经超出了终焉能掌控的范畴,作为观测者,你应当明白——至少现在是明白的。”
“嗯……”
“但我真正在意的其实不是卡莲的命运,而是奥托·阿波卡利斯的命运。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这位后代,但我必须要让他按照我记忆中的那个【故事】一样,去接触虚数之树,尝试着撬动这个世界的规则。
“从我获得终焉权柄的那一刻,我就发现在终焉的力量并非万能,在终焉之上,还存在着虚数之树的规则,就比如我始终无法在地球上完全解放终焉的力量,甚至无法逆转太久的时间,一旦这么做了,地球的空间就会因为无法承受终焉的力量崩落。虽然终焉之茧正在与树缓慢同化,甚至有一日彻底覆盖树与海的全部也不是不可能,但我显然无法等到那一天。
“我产生了一个猜想——既然是终焉为地球制定了崩坏的法则,那么是否也有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制定了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的法则?那或许是维度高到你的观测都无法接触到的存在。而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确认那个存在对我的所作所为究竟持怎样的态度。
“所以,我需要奥托·阿波卡利斯用的他的命运为我照亮前路,按照计划,我本来应该引导着他冲击虚数之树,进而对更高维度的存在进行观测,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五百年前,有人做了多余的事。我当然不可能去指责她,因为她是无论做什么我都不可能,也没有资格去指责的人。但我必须正视这件事带来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只有你能解答,虽然我一开始并不抱有希望。只是当你催促着我问问题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对于更高维度的存在,你确实观测到了什么。对吧?”
“能帮到你就好。”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我确实遇到过,但你不用担心更高维度的存在。凡事都有代价,维度越高、越显得全知全能,与本征世界的距离就越远,越难以施加干涉。我也只是碰巧观测到了对方,只有我意识到祂的存在,对话才成为了可能。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米凯尔,你难道不觉得,祂之于你的关系,就好像你之于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你所要做的,或许正是对方所编制的命运的一环呢。”
“命运,多好听的词。”
米凯尔笑了,只不过这一次的笑容有些复杂。
苏本以为他会高兴,他的笑容也确实带着欣慰的情绪,只是又多了一抹无法化解的悲伤。
“苏啊,你知道的吧。我从诞生的那一刻起,脑子里就装着身边人的命运、整个世界的命运。无论初衷是什么,在那快乐又痛苦的十二年里,我一直在对抗着这样的命运。每胜利一次,大家每庆祝一次,我的绝望便越多一分,因为一切都没能逃离命运的束缚。”
苏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却又怎么也觉得不合适。
或许,对于米凯尔来说,他需要的也根本不是安慰吧。
这个几乎可以说已经是无所不能的男人,他需要的仅仅只是倾听而已。
“我崩溃过、踌躇过、犹豫过、颓废过,但我从未放弃战斗、从未放弃过反抗,哪怕是那一次,到最后我依旧选择了战斗……因为越是绝望,越是一切都在向着命运的指引严丝合缝地前进着,我就越不甘心如此结束。只是到了最后,我依旧要顺应着命运,才能得到改变命运的力量,起码长久以来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没想到,命运之上还有命运,而我从始至终,不过是命运这个一层套一层的回环束缚下的奴隶。”
“……”
“但是,这样就好。只要能给你们带来一个美好的结局,只要能让她看到这个美好的结局,就足够了。命运的奴隶什么的,如果只是这样就能换来这一切,那我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份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