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一敲木槌,朗声道:“在坐的全都这陕西路有头有脸之人,我也不愿驱逐任何一人,但各位必须要遵守这皇庭的规矩,不得干扰任何证人作答。”
立刻安静下来。
因为他们相信这庭长真的干得出这种事来。
为了那点经费,这小子打死不开庭。
别跟他较劲。
这是一个二愣子。
张斐又向种谔道:“种副使,你切莫要受方才言语所影响。”
种谔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心想,我倒没有受他们影响,我就只受了你影响,年纪轻轻一肚子坏水,问个问题,你还得先绕几个弯,可真是防不胜防。
张斐又继续问道:“根据陆知府的供词,在你成功占据绥州之后,他以你无诏出师之名,让你速回青涧城,可有此事?”
种谔先是谨慎地想了想,旋即点头道:“是的。”
张斐问道:“种副使又是如何应对的?”
种谔道:“我...我没有回。”
“为何?”
张斐问道。
种谔道:“因为绥州对于我朝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为何西夏能够屡屡犯我延州,就是因为他们占据着绥州,从而使得横山屏障荡然无存,另外,横山延袤千里,多马宜稼,又有盐铁之利,若得绥州,延州再无又忧矣,如此延州百姓方得安宁。
家父驻扎延州时,曾也穷尽计谋,希望能能够收复绥州,可惜这天不遂人愿,一直未能如愿,临去世时,都还心心念念,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收复绥州,从而扭转我军在延州的被动局面,我...我实在是不甘心就此放弃。”
此番话说得亦是情真意切,说到后面,他都不尽是双目湿润。
为什么陆诜举荐他去掌管青涧城,就是因为当年他父亲种世衡常年驻扎在青涧城,与西夏交战,种家在青涧城的地位,是无人可比的。
当然,由此可见,陆诜用人也是有一套的。
而种世衡也是一代名帅,他有着一套完整灭亡西夏的战略,而攻占绥州就是第一步。
可当时西夏出了个战争狂人李元昊,而宋朝这边又是仁义无双宋仁宗。
结果可想而知。
种谔急于拿下绥州,也是要继承父亲的遗愿。
张斐回头向许止倩,道:“地图。”
许止倩听得都入迷了,不审不知道,一审,才发现有着很多令人没有想到的事,找了一会儿,才将地图递给张斐。
张斐拿着地图向许止倩笑道:“是我们的默契退步了吗?”
许止倩稍稍瞪他一眼,道:“这时候就别贫了,专心审桉。”
说罢,他还心虚的瞟了瞟大家,的确不少人都神色怪异的打量他们两个,不禁将张斐埋怨了个半死。
张斐可不在意,这庭长也是人,呵呵一笑,拿着地图一看,“哇!这地图真是好精致啊!完全就看不出这绥州有多么重要。算了。”
他将地图往桌上一扔,一边揉着眼,一边向蔡卞他们低声问道:“喂!你们四个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吗?”
四人先是一愣。
蔡卞道:“学生以为方才那个关于种副使未有事先告知陆知府的问题还可以继续问下去。”
张斐问道:“怎么问?”
“呃...学生不知,但学生以为他没有说实话。”
“审桉不是看感觉,而是要看证据。”
张斐叹了口气,道:“他回答的逻辑是没有大问题,关键他的这些理由,只是他所认为,咱们是难以从他身上得到真正答桉。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没有其它证据的情况下,这番话是不足以充当他无诏出兵的理由,那么就没有必要在他身上去纠结这个问题。
但是你们的怀疑可以留着,待会其他证人上来,可以再问问看。”
“是,学生记住了。”
与他们交谈片刻,张斐又向种谔道:“种副使,我暂时没有别的问题,你可以先下去休息。”
种谔是忍不住地长出一口气,点点头,站起身来,屁股上带着一块湿印走了下去。
苏辙他们都看在眼里,不禁也是若有所思。
张斐环目四顾,嘴上道:“方才陆知府曾提到郭逵郭相公,不知郭相公可在?”
他真不认识郭逵。
“老夫在此!”
只见郭逵站起身来。
张斐笑道:“劳烦郭相公出庭作证。”
郭逵上得庭来,一看那椅子上都有汗印,不禁都呵呵一笑,但也没有在意,直接坐了下去。
张斐问道:“方才陆知府之言,郭相公也听见了。”
郭逵点点头。
张斐又问道:“为何陆知府说,关于之后朝廷要焚城退守一事,要问郭相公?”
郭逵道:“在种副使占据绥州后,西夏方面的确有出兵,欲夺回绥州,且杀死我朝大将杨定,因此朝廷确有争论,最终也是决定要焚城退守,但是我并没有及时拿出官家的诏书来,随后西夏在一番试探,被种副使打败后,便没有出兵,因而也未有焚城退守。”
“是吗?”
张斐不禁道:“这隐匿诏书,可判死罪。”
郭逵立刻道:“张庭长此言差矣,老夫只是没有及时拿出诏书来,之后老夫还是拿出来了,只因西夏方面突然提出拿出两地来交换绥州,那老夫自然先要与之商谈,这能算是隐匿诏书吗?” <div id="device" style="background-color: #c0d16d66;font-size: 16px;border-radius: 10px;padding: 0 10px;color: #957575;text-decoration: underline;font-family: fangsong;"></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