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 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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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主任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来得很晚，从西南再转车到魔都。她先去的魔都，苏家人都是理解的，毕竟她由刘家抚养长大，没有刘家也就没有她，这份感恩的心，不光她有，苏家也有。所以，等到她转到平安县，已经是晚上了。

    这一次，葛团长并没有跟她一起来，葛团长在西南需要战备警戒，抽不出时间。

    现在的西南，哪一个部队不是在警戒，谁也抽不出时间。葛团长作为军事主官，更是不可能擅离职守，吃住都是在办公室呢。

    对于这一切，苏芝是知道原因的，明亮自然也知道，东升是瞒不住的，只有几个老人那里瞒着，毕竟战争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跟老人说的好。

    老人们如果知道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坐得住。作为子女，能瞒则瞒，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对于葛团长没有过来，几个老人还是很挂念的。但又不知道原因，以为葛团长有什么想法，刘主任解释：“老葛一直有任务，出不来，他哪都没有去，就在部队里，不只他没有回家，就是其他的几个主官也没有回家。”

    “怎么会这么忙？”苏耀宗好奇地问。

    “军事上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只知道他们现在吃住在办公室。”刘主任只捡能说的说。

    苏耀宗沉吟着，却没有说话。

    “大过年的，都没有休息，这么忙。”苏奶奶叹息。

    苏芝说：“阿婆，二姐夫是大团长，肯定事情多，出不来也正常。”

    “可是你小哥也是团长，他就能回家。”

    明亮在旁忍不住插嘴：“阿婆，我这是在学校，不一样的。我现在是属于学校的人，而不是原单位的。我以前在团部的时候，不也没有时间回家过年吗？好几年才能回来一次，你们忘了吗？”

    苏奶奶这才想起来，明亮还在部队的那会，也是好几年都回不了家过年。

    “行了，孩子说有事情回不来，那就肯定有事的。下次还有机会的，总会回来的。”太奶奶在旁适时地说话了。

    太奶奶本来也确实很挂念葛团长部队有事情不回来这事，但是听了苏芝和明亮在那里的解释，老人自然也就懂了。部队毕竟不是地方，军令大于人情，纪律更大于人情，所以葛团长因为部队的事情而留在那里的时候，她都懂了。

    “孩子有孩子要忙的事情，哪像我们这些糟老婆，什么事情可以没有？”太奶奶又说。

    苏芝在心里不免想，像太奶奶这样明事理的老人真的不多了。只要孩子们解释得当，太奶奶听进去了，都会特别的理解。这么开明的老人又有几个？

    被老人这么一说，苏奶奶闭了嘴。再一想，太奶奶都明白的道理，她竟然不明白，也显得自己确实不够开明。

    “姆妈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这不是你考虑不周，那也是长辈关心子女，这都应该的。”太奶奶又急忙说。

    苏奶奶心里舒服了许多，太奶奶的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她说：“都是挂念的原因，工作忙点也没什么不好。”

    这件事情，最后也就不再唠叨，以两个老人家的理解为结尾。

    事后，刘主任感激着苏芝有明亮，因为他们两人在旁解释，才能应付过去辽团长没有到场这件事情。

    “二姐，西南的战局如何？”苏芝忍不住问。

    “不好。”刘主任连连摇头，“你们不知道，现在的西南整个都处于大警戒之中，哪一个部队不是严格地守在部队里，上至军区首长，下至战士，每一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谁也不敢放松警惕，西南边界现在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

    这个不用刘主任说，苏芝也已经猜到了。那场战争那么的残酷，前世就有人统计当时的伤亡情况，发现前所未有惨重。

    当然，也是希望这一场战争最后打不起来。但想过想，还是需要作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这场景战争最后还是有可能爆发。

    西南现在确实就是这样想的，不管这场战争爆不爆发，他们都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严肃认真对待。

    刘主任这次休假，并没有请太多假假。但依然还是住了好些日子回去的，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这次春节，还是陪了家人三天。三天后她还是走了，谁也留不住。

    苏芝并没有留她，因为她知道刘主任其实也有任务在身的。一旦有了战争，更缺少的还是医生。那么多的伤员需要护理，哪还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家人是要陪，但是身为军人，忠孝不能两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刘主任也走了，老人们更加的落寞起来。

    葛团长没有回来，老人们虽然念叨，但还能够接受，但是现在刘主任没住多久就又要走了，这让太奶奶他们如何能够不想念。

    但是想念是一回事，她们还是放走了刘主任，走的时候，让她带走了不少苏家的土特产。因为他们知道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幸好，明亮和苏芝在上学，不需要那么急地回去。

    林惠玉说：“爱娟啊，这都是自家做的，你都有带一些回去，吃着这些东西，就好像家人都在陪着你呢。”

    刘主任眼眶有些发红，但都被她忍了回去。她自然也没有推辞，拿走了这些东西。

    刘主任一走，家里几个老人还是沉默了好久，之后倒也慢慢地有了笑容。

    春节一过，慢慢地开始就有了忙碌，那两家被烧掉房子的人家，也开始慢慢修缮房子。村民们很多都过去帮了忙，特别是几个孩子的人家，更是忙前忙后。很快，房子也就被修缮好了，比以前的房子还要结实。

    苏芝这几天也开始了忙碌了，因为再过几天她就要回学校。

    太奶奶他们已经把一些东西都准备了，除了一些吃的东西，还有别的地方。关于送年糕的事情，陈首长那里的年糕，苏芝决定自己送过去，而姚老和原老那边的年糕，东升决定起用他们那个快递组织。很多的问题是只有在投入之后才会慢慢地发现问题，纸上谈兵的时候，是发现不了的。

    当然，东升他们也早就已经回去上班了，也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中。

    很快就迎来了苏芝上学的时间。

    “芝芝啊，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太奶奶让人做了很多的零食。

    看到这些零食，苏芝自然就想起了唐佳佳举报的事情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难过的。当自己的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之后。

    家人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注意事项。苏芝自然不会因为唐佳佳的事情，就真的不带这些零食，她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也不会为了别人去惩罚自己。

    苏芝不但带走了零食，自然也带走了年糕。帮她拿着这些东西的人是明亮，因为明亮也要上学了，正好顺路，所以就帮她拿了东西。

    年糕是需要拿去给陈首长的。

    陈首长夫妻收到年糕的时候，极感动，苏家村的人，一向都记着他们，每次都会带着特产过去给他们。在那里虽然是他们下放的地方，有不好的回忆，但同时也充满了人情的地方。

    将这些东西送给陈首长，苏芝也没有耽搁多久，只是在陈家住了一天，她就南下渝城了，也跟明亮分别在火车站。她回渝城，明亮去魔都。

    “哥，你不会去上战场吧？”苏芝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在分别的时候还是问了他。

    明亮说：“我有这方面的考虑。如果真的爆发了战争，我会请缨上战场。”

    “哥，你就不能在学校休息休息吗？为什么要上战场呢？你以前经历了那么多场战场，这一次你好不容易考上了军校，就不能好好在学校？”

    明亮说：“芝芝，你应该知道哥的期望。上大学确实不容易，但是如果爆发了战争，我还是希望能够上战场的。所以我还是会请缨，等到战争结束再回到学校。”

    “如果战争又像之前那次一样，又经历十几年呢？难道你还能再打十几年？学校能够等得起？”

    明亮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知道了，就像你说的，就算我请缨了，学校也不一定会放我回去。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你也不要去想这件事情。”

    不是苏芝一定要想这件事情，因为她太了解自己小哥的性格了，他势必会去参加的，所以提前把这件事情掐断。那次战争太残忍了，也就历时一个月就结束了，她并不希望小哥去参加。以后历时十年的战争，她也知道阻止不了小哥，而且她也不会阻止。

    不过想归想，她知道以明亮的性格，肯定会去。

    “哥，不管怎样，记得平安回来。”

    明亮笑了，咧开嘴露出满嘴洁白的牙齿，“我知道了，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跟明亮告别，看着明亮上了去魔都的列车，苏芝抹了把泪，也往自己的站头而去。

    她的列车比明亮的车子晚发一小时，所以她才能送他。

    南下渝城，也就一天的车程，她就到了学校。

    此时，大家断断续续地也都差不多都回来了。看到苏芝又带了那么多的零食还有那么多的特产回来，董小雪她们都砸巴着嘴，真是太丰富了。

    “苏芝，你们家人对你真是太好了。”董小雪忍不住赞叹。

    苏芝只是笑笑，她的家人一向就好，她都有已经习惯了，在别人眼里，自然是觉得好到了极点。

    不过，她的家人是真的好。

    潘佳艺她们也都回来了，唐佳佳也回来，看到她的那些零食的进修，她的眼睛一缩，但没有说别的话。

    苏芝被人出卖过一次，也虽乖了，知道什么人好，什么人平平淡淡就行。

    不过她并不小心，还是拿出了零食招待大家。大家都不好意思，纷纷要求拿东西换。

    苏芝瞄了唐佳佳一眼：“不会又被举报吧？”

    唐佳佳知道是在说她，她说：“苏芝，你这样有意思吗？”

    苏芝说：“我怎么了？又怎么没意思了？”

    “你刚才阴阳怪气的，不就是在说我吗？”

    “我指名道姓了吗？”苏芝嗤了一声，“再说，我就是说你又如何？难道你没有举报过吗？当年我差点就被批.斗了，不就是你干的？”

    唐佳佳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苏芝说的都是对的，她确实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举报了她。她心里也确实嫉妒她，嫉妒得快要发狂了，但那也是以前，现在真的没这份心思的。

    潘佳艺说：“我觉得苏芝没有说错。如果是我被人这样举报冤枉，我就不可能原谅她。而且我也不会像苏芝一样，只是过过嘴瘾，我会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并不好受。”

    唐佳佳气得肺都快炸了，但是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

    明知道潘佳艺这个人说话毫不留情，但是她却不能把她怎样。

    潘佳艺不是她能够得罪的。

    目前，她都只是想低调，谁也不得罪。哪怕被苏芝说了，挤兑了，她暂时还不想去针对她，因为针对了也没有用。

    但是，她已经把苏芝记上了一笔，恨上了苏芝。

    这一些苏芝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最多也就是撇撇嘴。恨就恨吧，她早就知道她对自己不怀好意的。

    苏芝耸耸肩，她不再去看唐佳佳，只当刚才那一幕，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苏芝她们回到学校是在2月14日，这一天是西方的情人节。

    这个节日也就苏芝偶尔想起来才会记得，其他人更是不知道。

    苏芝心里多少还是紧张的，因为再过两天就要爆发那场战争了。所以她也没太关注情人节的事情。

    其实，苏芝并不知道那场战争是几号发生的，只知道那是两月份，西方的情人节过了没多久的样子。

    “苏芝，有你的电话。”传达室那边传来了一个喇叭声。

    学校里是有电话的，就在传达室就有一部，平日里学生会过去打个电话什么的，也有其他人把电话打到这里找学生。因为有电话，所以相当对就方便了许多。

    苏芝不知道电话是谁打的，但还是跑了过去，接起来，“喂？”

    “芝芝，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了原荣的声音。

    一听是原荣，苏芝的心也就放下了，她说：“原荣，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以前他都是写信过来了，今天怎么会打电话来了？

    原荣说：“芝芝，我打的亲情电话给你，时间有限，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们学校最近很紧张，我总感觉就在这几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如果我一直没有写信过来，那就是我请缨上阵了，你不要牵挂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苏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紧。原荣很少会用到电话，他不是不知道电话号码，但是极少打，毕竟电话也不是随便能打的。

    此时，他突然用了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听到他将事情说了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了。因为电话里容易监听，所以他说的话有点儿模棱两可，但她依然听懂了。

    他说的就是战争的事情。原老兵因为战备，而被提前叫了回去，那个时候原荣就跟她说过，他有可能会上战场。

    就像小哥一样，小哥也是想上战场的。

    但此时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点儿接受不能。

    “芝芝，你不要难过，这是一次机会，我不能错过。”

    苏芝说：“如果我不肯呢？”

    “芝芝……”

    苏芝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身为军人，有时候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她说：“原荣，你听好了，你要平安，知道吗？还有，我也会去。”

    原荣在那边惊呆了，她也要去？他情不自禁地喊：“芝芝，你……”

    “就许你去，就不许我去？我要去，我要守在你的身边。”

    此时此刻，原荣感动，她去战场，为的是他……

    电话被无声挂断，不是原荣挂的，而是时间到了，被掐断的。

    苏芝的心里，却难过得要哭了出来。

    原荣……

    1979年2月16日，战争爆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迟了，明天早点起来更新。

    这一章码得很沉重，下一章我尽量不码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