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这人嘴也闲不住。
金科状元辞藻丰富,羞辱起人来口若悬河,话不重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小心脏挠的血淋淋的。
淮琅被要求一字一句跟着重复。
他做了十几年皇帝,行事作风向来都是天老大,他老二。
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自己骂自己。
没过多久,淮琅就身心俱疲,他竟在江束不断的言语攻击下。
开始认同他说的话。
他觉得江束纤尘不染,洁身自好,跟自己完全相反。
他不被喜欢,什么也做不好。
疼痛,失落,沮丧,委屈。
种种负面情绪将他包裹住。
…………
因为听话,得到一盏茶的休息时间。
淮琅裹着被子,哭到哽咽:“不划算……你用这个……根本……根本就……没有累的……时候。”
江束丢过去一方帕子:“说好的事,陛下要反悔吗?”
“食言而肥,人品堪忧。”
“谁说要反悔了……”
淮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没有捡落在身前的巾帕,眼睫低垂,声音怯懦。
他已经经不起任何人身攻击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可耻了,说好的事怎么能想着反悔呢。
淮琅情绪泻的彻底,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蜷成一团缩在床角,也不抬眼看江束,连哭声都渐渐藏了起来。
“反悔也没事,陛下也不是第一次言而无信了。”
江束站在床边,将他笼罩在阴影里,他凝视着小皇帝,音调极其平稳,让人无法辩驳。
淮琅攥着被子角:“我没有……”
江束撑着床沿,俯身时极具压迫力:
“上次涂药,陛下答应微臣什么?”
“……”
“说话!!”
淮琅身子猛然一颤,扯着被子将脑袋盖住:
“答应你,会一个人好好待着。”
“陛下做到了吗?”
“……没有。”
江束缓慢的拉长叹气声,微微退开的动作中,仿佛透露着无尽的失望。
他让令人窒息的气氛,发酵了一会儿,才捡起方才丢在床榻上的帕子,移到小皇帝身边,给他擦脸上的泪珠:
“告诉微臣,陛下都见过哪些人?”
淮琅委屈的不行:“我才出殿门,就遇到你了。”
江束伸指抬起他的下颌,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陛下不会又撒谎吧?”
“我没有撒谎。”淮琅被迫仰着头,连眼也不敢眨,“我脸上的伤还没好呢,没法出门的。”
江束神情疑惑,用帕子在他脸上使劲擦了擦,淮琅伸手指了指镜台前的瓷瓶:“膏脂特制的,用药水才行。”
江束起身取了瓷瓶,倒了一点在帕子上,擦净小皇帝的脸,见青紫果然还没消,眸中泛起笑意。
不过一会儿,他又皱了眉:“熄了烛火,没人看得见陛下脸上的伤,陛下真没见过任何人?”
淮琅摇了摇头:“没有哒。”
江束指尖在小皇帝颊边轻点,眼睫微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淮琅被颊边的手指弄得心里略略发慌。
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他太累了,没有精力细细详思,他想睡觉。
指尖微沉,打断了江束的沉思,他抬眸看去,就见小皇帝靠在他手上,咪着了。
这张脸是真好看。
犹如细瓷精雕,白皙精致。
比哥哥还好看。
可惜,不是自己的。
他抽了手,语调幽寒: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