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姐……我……”王滚刀肉被拒绝的干脆,脑子先是猛地一怔,接着手脚脱力发软,摊坐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她小时候读过小学,会说、会写、会算,是生产队里出名的“女秀才”,平日里她能言善辩,可此刻面对葱姐却变得吞吞吐吐。
郁葱同小哥哥并肩而立,神色依然温和,但柳六叔不知为何却感觉到这俩人身上有一股很相似的气息。
那是一种在温柔和善中透出令人不敢轻视妄动的强大。
柳六叔心疼痛哭的媳妇,急得眼眶发红,满腹怨言,可在葱姐和晏疯子面前,却不敢做任何强硬的举动。
一时间,楼道里回荡着女人的哭声。
郁葱慢悠悠的迈着小四方步,头也不回的登上小汽车。
她眼神清明,五官清丽,脊背挺直,听着对方的哭声面上笑容更是真切了几分。
柳六叔带着哭哭啼啼的王滚刀肉回到杨柳大队,她立马就奔着知青点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朱玉聪正起火烧饭,莫名就挨了一巴掌。
疼得耳朵直嗡嗡,泪水涟涟。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素来敬爱她的乡野村妇给打了。
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除了忍耐毫无办法。
只是藏在眼底的风暴几乎要化为实际。
王滚刀肉平日里只将对方看成葱姐一样的能人,万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葱姐独当一面的能力。
一个个的问题问到她那里,全都按照最差的方向给出主意。
她可算是恨透了这个只会搅屎的黄毛丫头,简直是误人子弟!
葱姐虽然也是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可不说性格沉稳靠谱,连说话办事也有条理。
就算发达了也不忘拉扯他们生产队,光是这份胜不骄败不馁的从容气度,就不是朱玉聪可比的。
葱姐这样的奇女子不说放在哏都,就是全国也已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她是脑子糊了屎,才会认为他们杨柳大队能又来个既有本事,又好说话的女知青。
今后葱姐必是一方人物,可却与他们大队无缘,再也沾不到光了。
王滚刀肉打完人浑浑噩噩的离开,微微佝偻着身子,脊背上宛若驮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袱,看不见摸不着却似要压弯她的脊梁……
太阳西斜,天光稍暗。
郁葱在回去的路上路过镇瓷器厂。
厂子挨在公路旁,交通便利,位置四通八达。
郁葱作为厂长,大方的给自家工人分房住,因为地震后大伙不敢住高楼,她让人建的是两层小楼。
屋子是一点都不矮,门口铺着红砖路,每家都有六十平左右,现在没有公摊面积,这已经算是体面的高房大屋了。
她的成绩漂亮,个人底气就足,无需顾虑员工背景那些,只要是她手下正经卖力气,认真肯干的职工,她就给分房子。
收入稳定,家庭氛围自然就和谐。
工人的日子不算太宽裕,但已经比很多家庭幸福太多了。
这就是安居乐业。
其实,她明白王滚刀肉为什么腆着脸来求自己。
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去年的杨柳大队,在她的带领下经历过十里八乡最光鲜的好日子,对于如今的落寞平凡,必然是难以接受。【1】 【6】 【6】 【小】 【说】
更何况在大地震的夜里,生产队自建的砖瓦房损伤严重,闹得人仰马翻,现在还有人躺在草棚里下不了地,挣不了工分。
其实这些总是想依靠别人沾光的思想并不可取,须知打铁还需自身硬。
用不了多久高考就会恢复,只要杨柳大队的社员和知青,不受旁人闲言碎语的影响,重拾自己的学业,绝对能出好几个大学生。
到时候风光无限,谁还会记得那些曾经的不堪?
任何小聪明也只能带来一时的财富,极难长远。
唯有不停的学习,汲取精华知识,才能真正傲立在强者的高台之上。
如此,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拥有守护的力量。
想到这里郁葱抬着小脑袋,朝开车的小哥哥看去。
晏衔若有所感,抬眼一笑,清艳的五官微微一晃,几乎晃花了郁葱的眼。
她嘴角带笑,从后座的帆布包里摸出本物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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