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李素娥替自己热情夹菜的动作,苏敬贤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郑云宏夹起一块冰糖甲鱼放进碗里,笑着开口:“吃不惯本帮菜?没关系,下次娘舅请两个粤菜师傅,做清淡口给你吃。”
苏敬贤露齿笑笑,接过李素娥递过来的茶水,点头致谢,然后把杯子放在一边,脸上露出难色,犹豫片刻后才开口:“娘舅,其实我这次前来,除了拜访您,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帮忙。”
郑云宏手上的筷子顿了顿,眼中露出笑意:“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娘舅帮忙的只管开口,这么客气做什么?”
“娘舅你知不知道我有一间生意,就是最近报纸上提到的中港日报。”苏敬贤望着郑云宏,缓缓开口。
“我也是听你父母提起来,才知道中港日报原来是你的生意。”郑云宏喝了口汤,搁下汤勺后笑眯眯开口,“小赤佬,有本事!”
苏敬贤赧然一笑:“小打小闹,比不上娘舅的织造生意。”
“听听这个小赤佬多会说话。”郑云宏笑容满脸,看了眼一旁同样笑容可掬的李素娥,又对苏敬贤开口道,“我看过新闻,你的报馆前几天被人放火烧掉。册那!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做的,浅水湾下去就是赤柱,一个都别想跑!”
“我怕父母担心,所以只说是守夜人抽烟不小心点燃了仓库,查案还是交给警察算了。”苏敬贤摇头叹气,在郑云宏面前流露出胆小怕事的一面,顿了顿又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娘舅,我现在准备在中环重建报馆,一来是为安全考虑,二来通讯和交通也相对方便,不过资金方面还短一笔钱,能不能……”
苏敬贤说到戏肉处,用略带希冀和尴尬的眼神看着郑云宏,没有继续把话说完。
“素娥,去保险柜取二十万给阿贤。我前两天就和丽茹说过,出钱给阿贤重建厂房,她还不愿意,现在的孩子都要强,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会来找我这个做娘舅的?”郑云宏挥一挥手,支使李素娥回卧室取钱,用埋怨的口吻对苏敬贤说道,“你母亲就是太生分,都是一家人,娘舅这几年也有点家业,不给你们这些后辈花,难道要带进棺材吗?”
……
怀揣着油布包裹的二十万港币,苏敬贤对郑云宏和李素娥连连致谢,告辞离开时,看门的阿寿开着车,将苏敬贤送出浅水湾。
“你和老二这次做的有点过分,我看这个阿贤本分老实,就算你们不做那些事,他也会在报纸上给家里的织造厂做宣传。”站在半山腰看着轿车远去,李素娥摩挲着手上的宝石戒指,白了郑云宏一眼,“现在还要白白拿二十万出来,你说你们两兄弟图什么!”
郑云宏闭上眼,回想起从苏敬贤进门到离开时的所有表现,内心倒也生出几分对李素娥这番话的赞同,但却还是出声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如果不拿钱出来帮他,他会像刚才一样主动提出要分报馆股份给我们吗?现在禁运令闹得这么大,生意越来越难做,只靠织造怎么赚钱?”
李素娥哼了一声,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口道:“你还打算让朋孝在工厂待多长时间?他从英国读书回来可不是给你当工人的,我昨天去看他,手都磨出血泡,你这个做老爹的对外人狠,对自己的亲儿子也这么狠?”
“好啦好啦!叽叽喳喳吵死人!”郑云宏不耐的摆摆手,转身往屋里走去,“小外甥不是提出来等报馆稳定后,找律师分股份给我们吗?过两天让朋孝先去他的报馆工作,以后慢慢试着接手,生意还是要捏在自己人手里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