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嫩草和老牛的关系

把小猪当成个男人，只是把他当成个孩子。

    “万万你吃点东西吧 ！”小猪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身后的春燕和萱草两个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米粥和小菜。春燕见着万贞儿没说话小心翼翼的上前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卧榻上的炕桌上。见着万贞儿没说话萱草忙着排铺桌面，在万贞儿跟前摆上乌木纯银的三镶筷子和勺子小碗碟子等。看着桌子上摆着两套餐具，万贞儿白一眼站在一边的朱见深，张张嘴到底没出声。

    朱见深忙着对两个丫头使个眼色，她们赶紧退出去。朱见深很狗腿的端上来一碗粥：“你一天没好好地吃东西了，碧粳米粥拿着鸡汤煮出来的，你说的饿的太久了不能吃太多太油腻的，这些小菜都是我特别叫他们做的，你喜欢吃的都在这里。”说着小猪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芹菜丝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面。

    万贞儿没说话只是拿起来筷子看看，这双筷子是和对面放着的那双一样的，都有上好的乌木，上中下都镶嵌着精美的纯银，筷子的顶端拿细细的银链子拴在一起，在筷子头上的錾刻的是精美的万字图案和牡丹花。对面的筷子除了顶上的万字换成了朱字，牡丹花换成了云龙纹，剩下的和她手上的筷子是一样的。这样的筷子是玩小猪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万贞儿送给他的。筷子，银质的勺子，精巧的匕首和银叉子碟子是一整套的餐具。

    小猪收到礼物自然是很高兴地，谁知等着万贞儿生日的时候，小猪也送了一样的餐具给万贞儿，上面的图案变成了万字和牡丹花。那个时候小猪兴致勃勃对着万贞儿说：“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拿出来用！”

    “为什么要这样做？”放下手上的筷子，万贞儿直视着小猪的眼睛，逼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万万，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很糟糕，求你原谅我也不敢想了。可是你再不吃点东西会胃疼的，等着吃完了，你想打我也有力气啊。”小猪倒是很识相的，和小时候做错事似地，认错态度良好，任命的看看万贞儿，一副我认错了，你别生气的样子。

    万贞儿忍不住拿着筷子狠狠地敲一下正在给自己夹菜的猪蹄子，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你等着吧――”

    看着万贞儿开始吃饭，小猪脸上闪过笑意，他心里想着：我就知道，万万虽然生气，可是还不会真的狠下心来不理我的，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呢。

    屋子里气氛重新变得缓和起来，他们两个对面坐着，和往常无数个晚上一样，很快的小猪吃饱了，他扔下筷子满足的拍拍肚子：“好好吃，万万我们出去走走。”从小养成的习惯，小猪吃完晚饭铁定的和万万出去溜达。

    可惜话一出口，小猪有些尴尬了，他们似乎很难回到以前的日子了，小猪期期艾艾的看一眼万贞儿耷拉着脑袋，从卧榻上蹦下来，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在卧榻底下，无奈的说：“你问吧，生气了打我都成！不过你刚吃饭，不宜生气，会影响消化的。”说着小猪抬头看看万贞儿，一副这些都是你教育我的，我没忘记的样子。

    小猪穿的还是早上那件明黄色的袍子，肩膀上龙纹上的金线在烛光山闪闪发光，虽然小猪的表情没变，可是他已经不是那个暖绵绵的小孩子了，而是皇帝了。万贞儿就是疯了也不能还和以前那样坐在榻上对着坐在小板凳上的皇帝教训呵斥了。几遍她心里真想上前对着小猪拳打脚踢，发泄心里的怒气。

    无奈的叹息一声，万贞儿从榻上下来对着小猪扔下一句“出去吧，这个地方脏了。”小猪知道她嫌弃刚才外面死了人了，忙着从板凳上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是，今天万万换个地方，我们出去溜达！”说着和被主人带着出去溜达的小狗似地屁颠屁颠的跑了。

    今天的晚上月色没有昨天好，两个人沿着长长地宫道慢慢的走着 ，朱见深把小内侍手上的灯笼接过来，打发跟着的人远远的走开。他瞄一眼万贞儿还没说话，就听见万贞儿低声的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会和我说明白么？”

    “可是我说明白了你还是不同意的，你会立刻躲着，飞快的逃出宫去，会转眼就跑的不知什么地方去的，我就是再叫人和三宝太监下西洋那样找你，未必能找到。我不想就此失去你，一阵把感情埋在心里，我想或者是我遇见别的女孩子就能把你忘记了，但是我做不到！我发现自己的眼光永远都在你身上，你说的什么话我都记着，我选的所谓喜欢的女孩子都带着你的影子。我知道你想出去，你不喜欢在这里，可是我控制不住！”小猪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哽咽一声，沉默一会。

    万贞儿听着小猪的话，也是无话可说了，看起来在她不没看见的地方朱见深的心里也是被煎熬的难受。若是朱见深只是个一般的小男孩，他也许会把这段感情埋在心里，可是他是皇帝，皇帝的权利叫他很容易去拿着手上的权利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袭上心头。

    他们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到了御花园，小猪拉着万贞儿的手，手上的灯笼全她的跟前：“晚上黑漆漆的，小心些。”

    万贞儿却是把灯笼接过来，拉着朱见深坐在一块太湖石后面，这个地方很隐秘，一树茂盛的桂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万贞儿看着越来越微弱的灯笼低声的说：“可是我对着你没有那种感情啊，这样的事情要两情相悦，强迫是没好结果的。”

    “你心里的人是谁？你有喜欢的人了！”小猪的声音顿时变得急躁起来，他发觉自己失态，咳嗽下掩饰着：“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你一直把我当成了累赘是不是！你对着我好，根本是因为当初祖母把我托付给你了，你对着祖母很忠心，因此才对着我很好。你一直都想离开这里！”小猪竟然戳破了万贞儿的心事，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好吧，既然你知道了还要强求什么呢！”万贞儿感觉自己的心血都白费了这个小白眼狼！她站起来要离开。她对着小猪这些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全成了毫无意义的付出。

    “万万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你别放在心上。你对我好，就算是对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会比你更好了。当初父皇复位的时候，你叫我和太后多亲近些，可是我根本不想和她亲近。我那个时候虽然还小，可是谁是真的对我好，谁存着私心的我还能感觉出来的。太后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对我更像是奇货可居，我先是太子再是她的儿子。我不在她身十年了，她心里弟弟妹妹远比我的要紧。你却是和我一起这些年，当初没有你护着我，我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她是我的母亲，虽然不是最好，可是我不想要两个妈啊！我当初也是感觉到很羞愧，可是后来我想清楚了。为什么我喜欢你要感觉羞愧，就是因为我是你照顾长大的？就是因为你的年纪比我大！那根本不是问题，我们没血缘关系，我们最了解彼此，你说过只有找一样的人才能幸福，我和你就是一样的！我们会幸福的！”小猪紧紧地从身后抱着万贞儿，她每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如此雄辩。

    无声的叹口气，万贞儿绝定彻底开陈不公的谈谈：“你想过没有，我们固然是彼此了解，可是距离产生美，左手握右手的是家人不是夫妻。还有你是皇帝，不能任性，你册封为做贵妃叫天下怎么看？我年纪大了，生不出来孩子怎么办？我也是个女人会嫉妒，不喜欢别人分享丈夫，我一向对着唯唯诺诺的妇德不喜欢！太后怎么看，还偶遇后宫那些女人，她们心气正高，一个个年轻美貌，忽然被我一个老婆子抢走了风头，她们会善罢甘休？今天那个人只是开始。即便是咱们是喜剧的开始爷也只能是悲剧的结尾。人言可畏，我不想变得面目可憎，也不想你变得薄情寡恩。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很多人的事情。尤其是帝王的婚姻承载的东西太多了。”

    小猪却是不放手，依旧死死地抱着她：“你说的那些都是表面现象，你说的要透过表面看本质。只要有皇帝撑腰你在后宫横着走都成。我是个弱智么？我是个昏君么？他们说你不好我就信了？他们说你嫉妒我就信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就是觉得你好看。年轻有个屁用！一个个功利算计和饿狼似地盯着我！我是红烧肉么？反正以后后宫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我知道你现在拒绝我是因为你有另外喜欢的人，还有点脸上放不下来。”

    万贞儿浑身一僵，她根本没想到小猪会这样毫不留情的把现实戳破了：“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而且我会教你明白我才是最符合你的条件的人！”

    看着有些傻眼的万贞儿，朱见深心里的小人乐翻了：“万万总算是不单纯为了反对而反对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啊！万万不是说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么。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欧耶！”

    “万万我们回去吧，我困了！”小猪得寸进尺拉着万贞儿要走。

    这个时候灯笼里面的蜡烛都熄灭了，四周一片黑沉沉的，忽然两个小内侍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地传来：“你说，这位万贵妃是什么来头啊！”

    “这位万贵妃据说的皇上的保姆，听说她借着伺候皇上的机会，狐媚惑主，引诱皇上。……”

    两个小内侍兀自说着慌腔走板的八卦，万贞儿成了个专门吃嫩草的怪阿姨，不仅是长相丑陋还□□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