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太后许她进宫为妃,但她与敏佳太后却并不亲近。她出生的时候,敏佳太后已经进了宫,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面,加上两人性子大相径庭,因此敏佳太后回宫后,她只是每日来例行请安,并不多留,反而不如付明悦与敏佳太后亲近。
敏佳太后本就对付明悦印象甚好,得知她就是白禾后,待她更是亲切。很多时候付明悦都觉得,她和太上皇就像是自己的父母一般。
在长安宫的日子慢慢平静下来,两位老人家时常会将秦牧叫过来一起用膳,但付明悦从不主动与他说话,待他的态度恭敬又疏远。
小凯子听说她从冷宫出来后,曾来求见,但她没有见。再过两个月太上皇和敏佳太后便要离开了,到时候她何去何从还不知道,怎能连累他?
她没理会小凯子,倒是有一次午膳的时候提了一句,希望秦牧能派个人去照顾祁芷晴,她时常犯疯病,冷宫的人对她又不好,动辄拳脚棍棒加身,若是扔下她不管,也许她活不了多长时间。
然而没等到秦牧派人去,魏庄已经来回报,说祁芷晴病重不治,已于昨晚子时薨逝。
听到消息的时候,付明悦忍不住流泪了。她与祁芷晴之间其实并无多少感情,但毕竟在冷宫同住了一个多月,乍闻噩耗,颇有物伤同类之感。
若不是太上皇和敏佳太后眷顾,她应该还在冷宫受苦。虽然现在出来了,但一日在后宫,就一日都有再进去的可能,到时候她又能活多久呢?
“太上皇,贵太妃虽然犯错,但也受了许多苦,可否许她葬入妃陵?”她想为祁芷晴尽最后一分力。
太上皇自是允了,但这顿饭却吃得极其压抑。冷宫的生活,在场四人只有付明悦亲身体验过,但她刚从冷宫回来时的模样,以及如今祁芷晴的死,都让那三人对冷宫不寒而栗。
“明悦,下午替朕整理一下内书房吧。”秦牧说道。他想给她找点事做,免得她老是去想祁芷晴的事。
“嫔妾遵旨。”
内书房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本就是秦牧随意找的借口,踏进内书房的那一刻,付明悦心中想起了很多往事。她刚来这个时空不久,便在这里见到了敏佳太后的画像。从那时开始,她一步一步筹谋,历尽艰辛,终于与太上皇一起将秦牧推上了帝位。
也是在这里,秦牧与她白日宣淫,全然不顾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被百官上奏纠劾,甚至被死谏要求“清君侧”。
“皇上——”她突然主动叫道。
秦牧立刻停下批奏折的朱笔,温柔一笑:“嗯?”
“以后可以让尚食局送些蔬菜到冷宫吗?”
“好。”
“皇上不问问为什么?”
秦牧看着她:“你这样说,自然有你的道理。朕相信你,所以不问。”
他不问,她却要说,她不喜欢接受他这种没来由的信任,她受不起。
“嫔妾去了冷宫之后,才知道尚食局只送粮食和肉类去那里,而蔬菜是要靠冷宫的人自己种的。嫔妾去的第二日,便与几名宫人一起被派去除草,嗯——”她大概比划了一下,“很大的一块地,嫔妾因为到午时还没有锄完,于是被魏公公罚了,挨了十下鸡毛掸子。”
她故作轻松的说道:“是被几个宫人按在地上打的。”
“明悦……”秦牧站起身,心疼的想将她拉入怀中,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朕会为你报仇的,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付明悦摇摇头:“嫔妾跟皇上说这些,并非希望皇上替嫔妾出气,嫔妾也没什么气可出。冷宫自有冷宫的规矩,嫔妾既入了冷宫,便是最低等的奴婢,魏公公是冷宫的大太监,他有权责罚嫔妾。况且,他其实一直对嫔妾很照顾,嫔妾住的屋子也不错,比贵太妃的那间好很多。”
“朕当初并未废你的份位,他们怎敢拿你当奴婢使?”秦牧怒道。
付明悦一笑:“当初太上皇也并未废贵太妃的份位。”她神情平静的与他对视,“这些天嫔妾想了很多,最大的感触就是,若有一天再回到冷宫,嫔妾也可以安之若素,好好的活下去了。”
“不会的,朕决不会再让你回去那种地方。”秦牧斩钉截铁的说道。
付明悦点头:“也对,如果有下次,皇上应该直接赐死,不会再跟嫔妾讲那么多废话。”
“你明知朕不会的。”秦牧难过的说道。
“嫔妾也曾相信皇上会一直护着嫔妾,你看——”她双手一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那些没有意义的许诺就不要再给嫔妾了。”
她的神情一直是淡淡的,有时还带着笑容。没有歇斯底里的不甘,甚至连恨意也不大能看得出来。他多么希望她能将心里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但是她显然已经不在意那些往事了。
因爱才会生恨,如今她对他的恨淡了,爱也早就没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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