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昨儿李家大小姐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他听说现在京城里稍稍有些体面的人家都传遍了,小绿也一举成名,多少人家都赶着去买鹦鹉养呢。
二缺鹦鹉蹦蹦跳跳地飞到许攸肩膀上,黏黏腻腻地跟她亲热,阿初看得羡慕极了,也巴巴地凑过来想上前去摸摸它,但又有点不敢,凑得近近地小声问许攸,“小雪姐姐,我……我能摸摸它吗?”
许攸还没回话,二缺鹦鹉就已经很自来熟地飞到了阿初的肩膀上,滴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然后,扬起嘴巴去啄阿初的耳朵……
“嗷呜——”阿初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就往边上逃,绕着院子打转。偏二缺鹦鹉就喜欢欺负小朋友,一路扇着翅膀追过去,还时不时地在他耳朵上,脑袋上啄一口,吓得阿初“哇哇——”大叫。
一院子人看得哈哈大笑,许攸也知道二缺鹦鹉虽然有点坏,但下手极有分寸,不会伤着阿初,了看着他那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又觉得挺心疼,遂板着脸朝二缺鹦鹉招了招手,道:“小绿快回来,别闹了。”
二缺鹦鹉眨了眨眼睛,立刻就不使坏了,扑扇着翅膀飞了回来,乖乖地蹲在许攸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继续看着阿初。
赵诚谨生怕阿初伤着了,赶紧关心地问:“被啄到了,痛不痛?”
阿初有些惊魂未定地摇摇头,“痛倒是不痛。”就是被吓着了,不过,他没好意思说。这会儿回过神来,阿初才意识到原来那只大鹦鹉在跟他闹着玩儿,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悻悻地朝二缺鹦鹉笑了笑,挠挠脑袋,又朝它道:“你……就是……小绿呀。”
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昨儿它在瑞王府大显身手的时候阿初就在场,虽然不曾亲眼瞧见小绿的矫健身姿,但能把李家大小姐整得不敢见人,就可以想见它绝非泛泛之辈。
“阿初你过来跟茶壶玩吧,它脾气好,才不欺负人。”许攸拍了拍茶壶的后背,它立刻会意,得儿得儿地就奔着阿初跑过去了,走近了,就停在阿初面前使劲儿摇尾巴,歪着脑袋咧嘴笑,像天使一样可爱。
不过阿初还是很小心,试探地伸出手在茶壶头上摸了摸,见它不仅没躲,还一脸享受地半扬起脑袋,阿初立刻受到了鼓励,又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把茶壶抱在怀里。
孟老太太笑起来,“原来阿初喜欢狗啊。”
阿初的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兴奋地朝众人道:“它……它好乖。”
小绿蹲在许攸的肩膀上,不屑地朝阿初看了两眼,嘴里小声地嘀咕道:“笨蛋和笨蛋。”
许攸心中好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瓜子,小绿这才不吵了,想了想,又飞到孟老太太身边去讨巧了,直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连家里头藏着的松子都拿出来喂鸟了。
有这么两个活宝来作客,孟家院子里顿时就热闹起来,许攸也快活了不少,从早到晚脸上都挂着笑,以至于赵诚谨忽然问起胡鹏程的时候,她都完全没有多想。
“……他还在京城啊,”许攸随口道:“前几天还来过我家的。胡大人原本是想着要去南边的,可不知怎么的,一直没谋到实缺,才拖了下来。胡鹏程现在在城西的私塾里读书,十天才歇一日,人都瘦了不少。”
赵诚谨没说话,笑了笑。
晚上茶壶和小绿都留在了孟家,许攸和阿初倒是挺高兴,孟老太太却有些担心,“它们在王府里住惯了,会不会不习惯咱们家。晚上睡哪儿呢?”
“阿婆放心,茶壶的窝都带着呢,随便找个房间一放就成,它一点也不吵,还能帮着看家。至于小绿,嘴巴虽然啰嗦些,不过有小雪在,它不敢闹。”赵诚谨说话时还忍不住笑着看了看许攸,长眉一挑,眸光湛湛,一旁的孟老太太和二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诚谨回到王府时,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一进门护卫就赶紧过来禀告,说是沈嵘回来了,赵诚谨顿时精神一振,立刻又召了他过来问话。
茶园的事他还没跟瑞王爷说,瑞王妃见他不提,也当没这回事,半点口风也没向瑞王爷泄露,倒是瑞王爷一个人在家里头为了赵诚谨的婚事直发愁。
(修)
若是依着瑞王爷以前的性子,跟孟家的婚事不说考虑,便是提一句也得把赵诚谨给臭骂一通,可这么多年下来,瑞王爷的脾气早就已经被磨平的,到了而今,他想得最多的不是怎么建功立业,而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
早些年瑞王爷膝下只有赵诚谨一个儿子,几乎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对他也是严厉大过于疼爱。赵诚谨也不负所望,打小就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学什么东西都比别的孩子要快,几乎从来没有让瑞王爷操过心。
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竟会发生那样的变故。得知长子遇难后,瑞王爷整个人都是懵的,忽然之间就失去了理性,以至于那几年都过得浑浑噩噩。等到赵诚谨在外头吃了一圈苦头,艰难地回了京,可是,这个时候赵诚谨已经长大了,他甚至已经不需要王府的庇佑,不需要瑞王爷为他谋划任何东西,聪明稳重到让瑞王爷觉得心疼。
瑞王爷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儿子的亏欠。现在的他不是什么王爷,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就算他再怎么看不上那桩婚事,也得费尽心思地把这事儿给促成了。可是,天晓得他要怎么样才能把孟家给扶起来。
瑞王爷正在屋里发愁着,瑞王妃端着茶进了屋,就在瑞王爷身边坐了,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悠悠地看着什么东西。屋里挺安静,翻书的声音清晰可辨,瑞王爷酝酿了一会儿感情,发现自己好像没法继续幽怨下去了,索性又起了身,凑到瑞王妃面前道:“在看什么?”
“二丫头的嫁妆单子,”瑞王妃喝了口茶,低声回道,又把单子往瑞王爷面前送,“王爷也瞧瞧,看哪里还有不周到的地方。”
瑞王爷接过翻看了几眼眉头微微皱起来,沉声道:“重了些,把里头贵重的摆件撤掉两成,另给她添个铺子。”王府二小姐的婚事最后还是瑞王爷作的主,定下了礼部谢侍郎家的小儿子,谢家门第虽不高,但那谢小郎却还争气,年纪轻轻就有了功名,只是比不得长婿吴幼安罢了。
瑞王妃笑笑道:“随你。”说罢,又拿了笔,飞快地将嫁妆单子重新修订了一遍。瑞王爷就坐在一旁看,随口又问:“顺哥儿人呢?”
“这会儿该回来了吧,”瑞王妃忍俊不禁,“大早上就带着狗和鹦鹉出了门,想是去孟家了。孟家那小姑娘跟它们投缘,茶壶和小绿见了她倒比见了顺哥儿还亲热些。就说昨儿李家大小姐那事,我看就是那只鹦鹉给孟家小姑娘撑腰。”
瑞王爷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好像有些不信。
“你不信?”瑞王妃笑得意味深长。
瑞王爷却忽然想起了赵诚谨养的那只猫来,连猫都能妖孽地长出一肚子心眼,何况还是只鹦鹉,如此一想,好像也就不稀奇了。他只是有点不明白,那孟家小姑娘到底是长了三头还是六臂,怎么能连顺哥儿院子里的狗都能迷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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