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好好地看过她,自从婚礼结束后,他们的生活就兵荒马乱、翻天覆地,如今终于能这样静静凝望,仿佛已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晴柔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羞涩的垂下头,伸手去遮他的眼睛,他另一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低笑着追逐她的目光,晴柔脸红了“讨厌啊,不准看不准看!”
池未煊心情好得不像话,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柔柔,你真狠心,如果我真的饿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晴柔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我来看你,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了,我只是不想看到我们互相折磨。要不要原谅你,看你以后的表现。”
她能这番话,池未煊已经相当满足了,他认真的看着她“这算是我初为人夫的考验?”
“嗯,考验,你有信心吗?”晴柔笑睨着他。
“当然,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有信心。”池未煊亦笑道,他轻轻将她拉进怀里,他们之间终于雨过天晴了。晴柔靠在他怀里,这是自婚礼后,两人之间第一次这么温馨的相处,孰料
“咕噜噜咕噜噜”
晴柔从池未煊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尴尬的表情,她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她连忙站起来,走到床头柜前,看到刚才舒雅拧来的鸡汤,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回头看了池未煊一眼,池未煊连忙斩钉截铁道:“我不饿!”
然而随后响起的“咕噜噜”声音,却出卖了他。
晴柔端起鸡汤,来到微波炉前,她将鸡汤倒进碗里,然后放进微波炉里热。此刻病人为大,计较吃醋什么的,等他吃饱了再。
热好了鸡汤,晴柔拿勺子将上面浮着的一层油抹去,她将碗放进托盘,走到病床边坐下,然后扶着池未煊坐起来,将鸡汤递给他“喝吧,医生交代过你这两天不能吃太油的东西,我把上面的油打捞了一下,应该不会很油。”
池未煊躺着不动“你喂我喝!”
“你没长手?”晴柔已经强忍着将鸡汤倒掉的冲动,他还跟她卖萌耍无赖。
“没长!”
“”晴柔看着他碎了一地的节操,无言以对。最后到底还是败给了他,她端起鸡汤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边,看他津津有味的喝起来,她忍不住道:“好喝吗?”
“好喝。”池未煊笑眯眯的,看到她变了脸色,他补充道:“只要是你喂给我喝的,就是砒霜也好喝。”
晴柔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她一勺一勺的给他喂,直到一碗鸡汤见了底,她抽了面纸递给他,他直接将嘴嘟着送过来,晴柔汗了汗,帮他擦了嘴,她瞟了一眼搁在床头柜上的香水百合,咕哝道:“我不喜欢香水百合,我对这花过敏。”
池未煊心里暗笑“嗯,我也过敏。”
“我怎么觉得你喜欢得很呢?”晴柔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池未煊哆嗦了一下“我不喜欢,我喜欢满天星。”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拿出去送人了,刚才被你吓哭的那个小护士真可怜,正好补偿一下她受伤的心灵。”晴柔着抱起香水百合向门外走去,池未煊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影,绵长而深情。
顾远兮离开病房后,他在停车场拦住了正欲离开的舒雅“舒小姐,我们谈谈。”
舒雅转过头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们没有正式碰过面,但是她早已经认识他。两年前,池未煊带着顾远兮回国,她就从照片上见过他。她知道,顾远兮是池未煊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亦是他视作生命的兄弟。
这个黑脸男人,长得并不俊美,他五官粗犷刚毅,目光犀利,但是笑起来时,他眼里却满溢柔情。她微微一笑,比了一个手势,然后朝顾远兮伸出手去。
顾远兮伸手虚握了一下,然手收回手“舒小姐,幸会!”
咖啡馆里,舒雅与顾远兮临窗而坐,侍应生将他们各自点的咖啡送上来,顾远兮看着舒雅面前的卡布奇诺,他目光一深“我第一次从大哥嘴里听到舒小姐的名字时,他面前就放着一杯卡布奇诺,他只是看着,却并不喝。那时我实在很好奇,一个像卡布奇诺的女孩子,该是一个什么样聪慧灵秀的女孩子。”
舒雅望着他,并不话。
顾远兮扬眉盯着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哥嘴里只有舒小姐的名字,无论看见了什么,他都能将那些东西与你联系在一起。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从大哥的口中,我认识了舒小姐你,独立,聪慧,勇敢,坚毅,重情重义,不瞒你,我很欣赏你。”
舒雅从包里拿出便利贴,在纸上写道:“谢谢,但是你要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顾远兮失笑“舒小姐,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大哥已经不爱你了?”
舒雅猛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顾远兮,顾远兮亦望着她“当大哥决定向苏晴柔求婚时,你在他心里就已经成了过去式。如今他对你的放不下,只是出于责任出于道义,我希望舒小姐不要用责任与道义来束缚大哥,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请祝他幸福!”
“那我的幸福呢?”舒雅在纸上迅速写着“顾先生,你一定不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拼了命活下来,就是为了他,对不起,我不会放弃。”
顾远兮抬头望着舒雅“我知道我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爱情不讲究先来后到,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
“你凭什么跟我这番话?你只是一个旁观者,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为这段感情都付出了些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放弃他。”舒雅完,站起来欲走。
顾远兮亦站了起来,他慢幽幽道:“舒小姐,你在承昊面前的态度与在我面前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你写的那些话并不是你的真心,你只是想要大哥愧疚对吗?”
舒雅转身看着他,她死死咬着嘴唇。
顾远兮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心里有些不忍“你有十年的辛酸,大哥也有,你受过苦难,应该明白幸福来之不易,如果你真的爱大哥,你又如何舍得他在爱情与责任之间痛苦抉择?”
“他爱我!”舒雅在纸上固执的写了三个字。
“是么?”
“苏晴柔长得像我,这就是最好的凭证。未煊重情重义,他先招惹苏晴柔,出于愧疚,他娶了她,但是他不爱她,他爱的是我,只有我。否则婚礼上,他不会抛下苏晴柔,跑来帮我主持我妈妈的葬礼。”
“那你是否知道,承昊出现时,大哥与晴柔并没有完全仪式,他听你妈妈过世的消息,他依然坚持与晴柔完成婚礼。如果他不爱她,他会马上离开。舒小姐,十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当然也包括爱情。”顾远兮顿了顿,接着道:“对了,有件事应该告诉你,大哥回城的途中遇到车祸,初步结果是,有人将钢针扎进前轮,前轮突然爆胎才导致了车祸,我们正在全力追查这件事,如果舒小姐心里觉得有可疑的人,请务必告诉我。”
舒雅被他的话震得往后退了一步,比他的话更有威慑力的是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犀利黑眸,她垂下眼睑,竟不敢迎视他犀利的目光,拎着包匆匆走出了咖啡馆。
顾远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看来舒雅这个人并不简单。
医院里,池未煊喝了一碗鸡汤,打了吊针,睡了一觉,醒来后整个人都复活了。晴柔守在病床边,他沉睡的时候,她可以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他醒来了,她却不敢再看他了。
偷看被逮个正着,晴柔脸红地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拿起扫帚,将打扫得纤尘不染的地面重新扫了一次。她的身影转到哪里,池未煊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扫完地,她又去拿抹布来,这里抹抹那里擦擦,池未煊看她忙个不停,就是不肯正眼看他,他急得吐血“柔柔,坐一会儿行吗?你晃得我眼花。”
晴柔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不累。”
“我累了,过来坐我身边。”晴柔歪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下,池未煊立即握住她的手,抬头冲她傻笑“怎么办?真想将你拴在我的裤腰带上,这样你就不会再跑了。”
晴柔冲他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不要我,偏偏还怪人家跑。”
她委屈的腔调让他心口大疼,他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落下一串细碎的吻,歉疚道:“对不起,柔柔,这段时间我让你伤心了,等我出院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晴柔摇头,她看着他“我什么补偿都不要,未煊,你知道我真正伤心的是什么?”
池未煊看着她,良久,他怔怔的问出一句话来:“什么?”
晴柔垂了眸,沉默半晌,她道:“只要与舒雅有关,我总是被你抛弃的那一个,你能不能答应我,有那么一次,你舍她而选了我?”
只这一句,便狠狠地击中他的要害,击中他心窝里最痛的位置。顾远兮告诉他,那日苏母下葬时,大家都叫她再等一等,她就了这么一句,当时他听着就撕心裂肺。
而此时,他心里更疼,他将她抱在怀里,心里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对自己,他要给她幸福,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将她丢弃,让她自生自灭。这就是他所谓的给她幸福么?池未煊真想甩自己一耳光!
“柔柔”池未煊垂下眸,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晴柔脸上一凉,她伸手抹了一下,知道那是什么时,她焦急地抬起头来,却被池未煊死死扣在心脏的位置,她慌乱道:“未煊,你别哭啊,一个大男人哭鼻子,别人会笑话的。”
池未煊被她气笑了,他真的很心疼。他不知道在婚礼上,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送他离开,亦不知道,在苏母的葬礼上,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等着他回来,但是他感觉得到她的绝望、痛苦与不安。
“对不起,柔柔,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对不起!”池未煊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他最爱的人,他却伤得她最深。他肆意挥霍着她对他的爱,所幸她还给他机会弥补自己所犯的错。
晴柔靠在他怀里,唇角微微扬起。
顾远兮再次来医院时,将这段时间积压在案的文件全给池未煊带来了,他将文件铺了满满一桌,池未煊看着桌上的文件,苦逼极了“喂,我现在是病人病人,请你照顾一下病人的心情。”
顾远兮听他中气十足的怒吼,微笑,不理“哪个病人像你这么生龙活虎的?前几天我瞧你陷入离婚门,不忍心拿公事折磨你,这几天你心情好了,总该好好工作了吧。”
“反正我不管,我现在是病人,病人!”池未煊再度强调,他才跟晴柔破镜重圆,怎么也得腻歪几天,偏偏这家伙这么不识趣跑来当电灯泡。
正在小厨房里做饭的晴柔听到外面的争执,她一边在围裙上擦水一边走出来,看着池未煊愁眉苦脸的样子,她:“远兮,他怎么了?”
“抽疯呢,别理他!”顾远兮坐在病床边,将一份重要的文件翻开递给池未煊,池未煊立即接过文件给他扔过去,他连忙躲开,池未煊怒而叉腰“你小子没大没小的,想死啊?”
晴柔走过去,拍了池未煊一巴掌“你干嘛欺负他?赶紧赚钱买奶粉买尿布。”
“你有了?”池未煊闻言,无比惊喜地看着她的小腹,晴柔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她瞅了顾远兮一眼,悄声道:“胡什么呢,大姨妈昨天才走。”
池未煊失望地垮下双肩,随即意识到她在什么,他眼睛又亮了起来,大姨妈昨天才走,是否意味着他们可以那啥那啥了?
晴柔看着他像头饥饿了几辈子的狼一样的目光,她后背发毛,连忙走回小厨房,门关上了,她都还能感觉到他充满侵略的目光。
顾远兮将文件捡了起来,看着池未煊的目光,他憋着笑道:“医生你这伤至少要养两个月才能做剧烈运动。”
“去死!”池未煊一个飞毛腿扫了过去,桌上的文件哗啦啦全都扫到了地上。
顾远兮心里暗爽,前两天他们闹别扭时,可把他憋坏了,现在终于报了仇了。这叫什么,君子报仇,现世现报!
晴柔做好饭,出来时,池未煊已经将厚厚一沓文件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未煊,远兮,你们洗手准备吃饭了。”
顾远兮连忙收拾文件,然后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钻进厨房里帮晴柔端菜,晴柔笑道:“你跟世媛一声,让她帮我把行李打包,我改天再去拿。”
“世媛,你衣服那么多,不用去拿了,不定哪天你还要过去住的。”顾远兮完,病床那边就射来两束目光,他故意装作没看见。
池未煊幽幽道:“远兮,你见不得我们好是不是?”
“哪能啊,我是最怕你们闹别扭的,只要你们闹别扭,我就变成了最苦逼的人了,都要被你们急得起内伤了。”顾远兮可怜兮兮道。
“是被世媛折腾得起内伤了吧。”晴柔补了一句,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池未煊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老婆,好样的。”
顾远兮掩面“嫂子,你过河拆桥,嘤嘤嘤”
晴柔将一碗米饭塞进他手里“行了,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快吃饭吧。”
吃完饭,池未煊把最后几份文件签了,顾远兮收拾好东西离开时,晴柔也刚好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见他提着东西要走,她连忙送他到门边。
“嫂子,别送了,都是自家人,明天中午我还来蹭饭。”顾远兮完,与晴柔挥手告别。
晴柔转身回去,刚关上门,身后冷不防出现一道黑影,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惊呼,身后的门“咔嚓”一声落了锁,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甘冽气息欺近。
下一秒,她的唇被来人狠狠地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