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阿球拿着一封信,匆匆走向祠堂,因为方南近来老是问有没有他的信,他觉得这封信可能很重要。他一见方南就把信交给他说:“阿方,你的信!”
方南接过信,眼睛一亮,他看到正是淑芬的信。于是他爬上阁楼,拿出信来,看一看信封,然后打开,拿出一张纸,摊开来看。这几行字一下就看完了,可是方南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他的手颤抖起来,他头上的血管膨涨起来,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着:“淑芬!别离开!”
但眼前的信却清晰地、无情地在他的手上,他终于无力地垂下手,信从他手上脱落,飘在楼梯口,他感到淑芬离开他已经是不能再挽回的事实了。他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楼梯咚咚地响着,建国走上来,他看见方南的样子,吓了一跳。“南哥,你怎么啦?”建国关切地问。
方南没有说话,他指一指那封信。建国低头捡起飘在楼梯口的信,他拿起来,一看,就明白了。他慢慢地放下信,然后望着方南,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呢?”
其实方南从柳村公社回来后,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收到这封信,他马上想起到中塘村与淑芬见面时淑芬最后的态度,想起他第二次到中塘村时阿娟讲的话,想起他到柳村公社时看到的一切,想起他两次写信没有回音,而这封信的内容与这些事实联系起来,好像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算了吧,”方南叹了口气,“说得对呀,人各有志,人各有志……”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
“可是这不像淑芬说的话,”建国不相信地拿过信封看了一下,又拿过信看了一下,“咦,这的确是淑芬写得呀,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然后,建国摇摇头,“我真搞不明白。”
“不用搞明白,”方南好像恢复了常态,他把信封和信纸收好。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其实这是很自然的事。”
“这是为什么?”建国问。
“这是人家正当的选择,一点也不过分。”方南好像解释一件事似地对建国说:“反过来,如果我强迫人家一定要选择我,我不是很自私的吗?俗语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听说过吧?”
“所以你就这么冷静,如果是别人,早已经要死要活。我在县城有一个邻居,女朋友不要他了,他就拿出一把刀,跑到女方的家里喊打喊杀,差一点弄出人命来。”
“在这件事上,我更不能对淑芬有什么怨言,你明白吗?”建国听着,没有回答,方南就接着说:“一个人不能不知足。例如,有人救了一个青年的命,但他不但不报恩,还看见恩人的女儿长的漂亮,就连人家女儿也抢走了,你看这青年人有良心吗?”
“我明白你说什么了,南哥,”建国说:“就象农夫和蛇这则寓言中的蛇,我们现实中也有不少这种蛇。或者,他虽然不咬死农夫,但却咬死农夫家里的鸡呀什么的。”
“你明白就好。”方南说。
晚上睡觉时,方南睡不着。他还是想起淑芬,而且在这种时候想起淑芬,想起和淑芬在一起的日子,想起那天和淑芬亲近的难忘时刻,他就觉得心里甜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