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柳枝飘摇之间,才能深刻雁鸟野渡时的惊鸿。
她搔搔一头乱发,却仍理不清心头纷乱的情绪。
那家伙是怎么了?刚认识他时,一张脸冷得要冻死人,现在虽然仍不爱吭声,却常用那双黑眼直盯着她瞧,有时还用手揉乱她的头发,又细心的以他修长的手指梳理整齐。而他那专注的眸光,总教人脸红心跳
她不明白,为何同样是男人,凯悦再怎么逗她、抱她,甚至以前喝醉时与他们那票兄弟同榻而眠,都不曾令她有这种娇羞的感觉
娇羞?!宋夜空眼前突地响起闪电惊雷。天哪!她总以为自己这辈子与“淑女”、“端庄”、“害羞”之类的字眼铁定绝缘,没想到她摸摸发烫的脸,兀自困惑不已。
薛凯悦杵在宋夜空房间的窗台下,叫了她好几声,却见她摸着脸怔忡出神。这种情形真是不多见,看她脸红得跟什么似的,不会是生病了吧?想到这里,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去。
他将手往她额上一探,狐疑的望着她。
宋夜空回过神来,见是薛凯悦,忙抓下他的手问道:
“凯悦,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他怔愣了数秒,好笑的说:“宋夜空,你脑袋秀逗了啊?什么时候你在乎起别人对你的看法了?”
“你别管,只要回答我。”
薛凯悦看她一脸正经,忍不住笑意“对你的看法嘛,只有一个字能形容。”
宋夜空好奇的催促着“这么简洁有力啊!快说!”
薛凯悦存心逗她“真的要听?好吧!那就是”他愿意顿了数秒,才夸张地说:“唉”这—声长叹后,就再无下文。
宋夜空过了片刻才会意过来,火爆的吼着“薛凯悦,你浑蛋!”她抡起拳头毫不客气的捶向他,薛凯悦哈哈大笑,两人边追边打的窜至一楼。
他们俩的打闹声打断了正在一楼客厅闲聊的殷皓月与耿曙天。
埋首于电脑前的孔怀恩也不禁多看了他们两眼。
这个两个家伙不能安静一点吗?成天打打闹闹的,像长不大的孩子,这种表现爱的方式真特别。
殷皓月皱着眉看着纠成一团的两个人。看样子他们俩时常过招,对彼此的出手皆了若指掌,他相信夜空不至于落败,却无法抑制心中那股心急。他不得不承认,他极端不喜欢看着她身上那些似乎永远不尽的淤青。
当他看到凯悦又出手挥向夜空后背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凯悦,住手。”
“真不公平。”薛凯悦忿忿不平的哇哇大叫。
雹曙天有趣的打量殷皓月,这小子开始乱了分寸了,很好,是恋爱的前兆。以前他总担心殷皓月过于冷凝的个性会使他一生寻不着真正的情感归宿,而今这名拨动他心弦女子终于出现了,而且精灵古怪、生气盎然。最重要的是,她一点也不怕他。
雹曙天正自出神,宋夜空的声音已不客气的响了起来“老大,你别插手,我可不要他输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他呢!”
薛凯悦气了,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什么话呀?死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我不好好修理你!”说着又要欺上前去。
这时也怀恩开口阻止道:“薛,别闹。姚氏有状况了。”他皱眉看向传来的资料,对殷皓月说:“陈胜买通金沙帮要除掉姚衾寒,我们的兄弟正全力挡着,姚小姐情况危急。”
雹曙天闻言脸色阴沉,霍地站起。
殷皓月明白他的焦急,沉声道:“没想到陈胜这么沉不住气,竟敢把事情搬上台前,看来这次真逼急了他。”他拍了拍耿曙天的肩膀“曙天,我把责任交还给你,我知道你不想假手他人。留住她,我知道她的心中还有你。”
雹曙天感动的拥抱了好友一下,迅速地走了出去。
宋夜空定定的望着殷皓月的脸,有些明白他这样的男人了。
她以前怎么会认为他是一个沉闷无趣的大冰块呢?
当她突破那一层面具,望进他内心深处时,瞧见的净是他眉睫间的深情与孤独。他外表的冷淡只是先天的脾性,而环境造成的少言少语并不能遏止他满腔的情义,他是个有担当的人。
宋夜空有些害怕自己的心情,那些她以往想来就觉得累赘的牵挂与柔情,竟出现在她的思量中,正一点一滴的侵蚀着她的心,那种感觉既沉重又难受。
薛凯悦与孔怀恩一道部署去了,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宋夜空想了半天,若有所悟“原来姚小姐是耿曙天的情人,难怪我曾看过姚衾寒写一首诗:‘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曙天、衾寒,真是情意缠绵啊!”殷皓月瞧她一眼陶醉神往,不禁失笑。“看你说得像有多浪漫美好似的,人家可是为情所苦,郁郁寡欢。”
宋夜空可不接受这论调,不服气地反驳“情之一字最令人醉心的便是其中的心系与思念,有的人感情平坦顺遂,那是属于他们的幸福,但百转千折、历历磨难,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命定的追寻。那种苦是无悔又自我摧残的,教人甘心承受。就像耿曙天,他虽觉得苦,但那已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反正割舍不了,不如一路装载走来,至少他还有满怀的热爱与等待。最怕的是连等待都没有了,才最教人心酸。”
殷皓月颇感惊奇,侧着头—副好奇的模样“哦?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宋夜空知道他在取笑她,凶巴巴地说:“你管我?看港剧学来的行不行?”
殷皓月捂住脸忍着笑,这丫头真可爱。
见他不回答,她知道他不赞同,但现今最重要的不是和他争执这个问题,而是那耿曙天是否能抱着美人归。她只想赶紧去看看情况如何,搞不好可以大显身手一番。
“那可不行,你还得保护我。”
宋夜空跳了“保护你?你块头比我大、身手又比我好,干什么要我保护你啊?再说你这个人也真无情,好朋友去涉险,你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殷皓月不为所动。“你不必故意激我。曙天的能力我知道,而且有凯悦、怀恩在他身边,我一点也不担心,我只担心你。”
“担心我?为什么?”她一脸纳闷。
殷皓月不理她,只说:“你既然记得姚衾寒写的那首诗,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名字?”
宋夜空抓了抓头发,那首诗跟他们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呀?
她喃喃自语:“我们的名字?嗯啊呃有了!皓月、夜空哈哈哈!”
殷皓月尚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开心,宋夜空已得意洋洋地说:“我时常觉得你这家伙呃,你这老大真不像个凡人,什么事情都一把罩,头脑比我好一点点、武功比我好一点点,可惜就这名字差我一截。你想想,皓月只有一个,小小的、黄黄的一坨,夜空却是无边无际,宽大辽阔,你说我这不是略胜你一筹吗?”
这是什么形容?殷皓月目瞪口呆。小小的、黄黄的一坨?唉!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无力去理会她那高涨的情绪。只是她连这个都要计较,真是小孩心性。
***
当耿曙天赶到现场时,只见对方集结了十几个人,正与星月盟的弟兄打得昏天暗地。
姚衾寒站在一名兄弟旁焦急的观望,她不希望有人因为她而受伤,但这场面实在太混乱,她不敢轻举妄动,怕连累了大家。
这时,金沙帮一个不要命的家伙从身后一把扯住了姚衾寒的头发,将她硬拖离那位弟兄身旁,那名弟兄虽拼了命的扑过去想救回她,只可惜对方人手太多,心余力绌。
姚衾寒被扯得疼痛不已,想也没想便往对方的手臂咬去,那人吃痛,一个巴掌便挥上她的脸颊。
姚衾寒哪里承受得住,只觉脸部一片灼热,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一个晕眩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那大汉还不罢休,一边咒骂着,一边抬起脚往姚衾寒踹去;姚衾寒无力闪躲,只能合眼承受即将狠狠落下的一脚。
过了半晌,她预期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反而被紧紧的拥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中。
她已经死了吗?为何那熟悉却遥远的气息与怀抱会在此时出现?姚衾寒缓缓睁开紧闭的眼,却见到那原本凶神恶煞的似的大汉瘫软在不远处,不知是死是活,她再把眼光投向紧搂在腰上的大手,那带有强烈保护占有的感觉,使她想那个有一双洞悉一切眼眸的男人。
雹曙天抱着姚衾寒,凝视着她犹自低垂的颈项。她与他记忆中一般柔美,但却显得憔悴。是因为他吗?既然当初忍心离弃,又何苦伤心后悔?
姚衾寒的眼光缓缓自他坚硬如铁的手臂移往那张她魂牵梦系的脸,在两人眼神交会的那一刻,仿佛大地都在那一瞬间静止了,周围那些纷乱与打闹声似乎都已消失,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雹曙天心疼的看向姚衾寒红肿的脸颊,贪婪的探寻着这睽别已久的容颜,他伸手轻拭着她嘴角的血渍,情绪激动,久久不能言语。
姚衾寒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在孤独、寂寞了这么多年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她伪装多年的坚强在这一刻全然瓦解,她张开了手臂拥紧他的颈项,任凭泪水倾泄而出,仿佛要将胸中的苦涩与哀愁全部都哭尽。
雹曙天深叹了口气,将她紧拥入怀中。不管地因何理由离开他,也不管他曾多么痛恨过她的不留只字片语,至少这一刻,她是那么真实的在他怀里。从今尔后,他再也不会放走,无论命运如何捉弄,他再也不会让她从身边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