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光阴飞逝,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寒暑。无痕山庄内,蕉桐疏密有致,柳树迎风探水,流泉依然曲折变化,飞瀑依然壮美。
深幽的庭院如同往日一般,奴仆去了又来,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荃盼盼,算是旧人了。
“唉,盼盼啊,都两年了,咱们庄里的院落你都熟透了,干么还老是将竹扫帚藏在树上啊?”看着荃盼盼和往常一般,将扫帚往树上一扔,翠儿着实纳闷。瞧!她正在挂着扫帚的树干上绑着细细的粉色布条哩!
“嘿嘿!习惯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老是将扫帚随手乱扔,结果每次都得找半天。这样多方便,一见这布条就知道扫帚搁在上头。”
“唉!没见过哪个人同你这般迷糊的。对了,明儿个一早,阿福要去市集采买,咱们也跟去好不好?”翠儿兴致勃勃地望着绑好布条的荃盼盼,等待她的回答。
“好啊!最近老是下雨,我都快闷坏了。”连日来的阴雨绵绵,不只她觉得郁闷,庄里头上上下下,日子更是过得战战兢兢的。
“盼盼、盼盼。”远远的,就见绿儿神色匆匆地走来,手上还端了壶热茶。“老爷又发飙了,这茶你帮我送去好不好?”她泪眼婆娑的乞求着,模样煞是可怜。
喔,又来了!
“别吧!”荃盼盼抚着胸口,心中百般不愿意。
“求你啦!”她若送去,免不了又是一阵摔壶丢杯的。
“行了、行了,把茶给我吧!”硬着头皮接过了热茶,荃盼盼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慷慨就义。
不是她胆子特大,实在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大伙儿都说脾气暴躁的老爷每次见着了她,火气就会变得比较小一点。
她自个儿也是有这种感觉啦!但,那也只不过是变得“小一点”倒霉的她,还不是经常被轰得头昏眼花的。
走着、走着,不一会儿盼盼就来到“灾难现场”书斋外,雷鹰、李总管,以及三位钱庄的管事面容惨淡地立于屋外庭院。
好奇的盼盼走近雷鹰,朝著书斋努努嘴,问道:“熊哥,挨刮啦?”她很小声、很小声地问。
“嗯,我练武不小心误伤了一名小厮。他们钱庄的帐目短少了一万多两。”
喔!荃盼盼的樱桃小嘴无声的围成圆圈。“那李总管呢?”
“不就是受你们这些个丫头连累,连残局都收拾不好。”李总管指了指一地的破碎花瓶。“还不快送进去,茶都凉了。”
吐了吐舌头,她悻悻然地步入书斋。
“老爷,喝茶。”端着茶的荃盼盼,选了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角落站着。
“搁着。”任子焰背对她,看都不看一眼。
“是,老爷。”呼!还好。松了一口气的荃盼盼迅速走到桌旁,将茶壶放好,转身急着想逃离。
许是她急切的脚步声泄漏了心思,一声森冷的叫唤,惊得她即将跨出门槛的右脚,顿时僵在半空中。
“慢着。”旋过身,任子焰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这茶是你泡的?”
“不是!爷忘啦?你说过不许我靠近厨房的。”荃盼盼走近任子焰,认命地将茶水注入瓷杯。呼!她快两年没碰过灶炉噜!
“老爷。”荃盼盼很努力地在脸上堆起笑容。
接过了茶,他浅浅的尝了一口。“呸!”任子焰吐掉口里的茶,并把杯子摔得老远。“重新冲过!”一双漂亮的眼顿时变得犀利,俊脸罩上一抹阴寒。
这声斥喝,让荃盼盼的笑容瞬间枯萎。想也知道,他根本是故意找碴!“是,老爷。”她嘟着嘴,乖乖地捡拾地上的碎片,一不小心,青葱玉手被划出几道血痕
“哎呀!”痛死人了!她对着挨疼的伤口猛吹,两滴晶莹的泪珠悬在眼眶中打转。
都是他害的!荃盼盼昂起小脸,偷偷地瞪他一下,泪,就这么淌了下来。
“不许哭!”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那反应让任子焰困惑难解。他的气息紊乱难定,但他极力掩藏。“把泪水给我止住。”
“嗯、嗯!”她很少哭,真的。至少在无痕山庄的这两年,她从没哭过。
“很痛耶!”荃盼盼忿忿起身,将手高举至任子焰面前。“你看,都流血了。”说着、说着眼泪又委屈地直落。
惊疑地瞅着她细长的伤处,渗出点点血珠,任子焰沉重地发现自己无法不泛出罪恶感!
念及荃盼盼的泪眼和伤痕竟能折磨他的心神,他又惊又怒。该死的!他厌恶这样无所适从的感受。
“我警告你,把泪吞回去。”他瞪着荃盼盼,拒绝被她牵动情绪。
荃盼盼气极了,不假思索地回道:“吞!怎么吞?从来只听过吞口水,没听过吞眼泪的。你、你莫名其妙!”
她该糟了。此时,立在外头,始终竖着耳朵关切屋内情势的五人,忍不住要为荃盼盼掬一把同情泪。
“你再说一次!”他伸手箍握住她,眼里流泄出愤怒的狂潮。
挣开他的箝制,荃盼盼急急退至门边。“一次哪够?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冷血妖魔、强盗!”对,强盗,抢走她好心情的强盗!
荃盼盼边骂边退。然后,就一溜烟的跑了。
听著书斋里头好一阵子没有传出声响,面面相觑的雷鹰一干人,此刻也有点儿想逃。
强盗?惊愕的任子焰久久无法消化盼盼的这句控诉。“哈!哈哈”怒气来得急,却反常地走得地快。他狂笑不已。
见鬼了!雷鹰寒毛直竖,黝黑的皮肤上起了一粒粒粗硬的疙瘩。“怎么办?”他搞不清楚这笑声的涵义,该不会是极怒吧?
“安啦!”李士先也笑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爷对盼盼
只是,这份萌芽的情愫,爷他肯正视吗?而盼盼她对爷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呼!呼!躲在巨石后的荃盼盼,觉得心肺就要揪在一块了。
低下身子,她嘴里咕哝着。“哼,大不了离开这里嘛!坏蛋!害我痛死了。”轻轻地甩甩手,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奇怪,怎么都没动静啊?
荃盼盼等了好久,直到天色都要暗了也不见有人来寻她。“算了!反正该来的也躲不掉。”她干脆鼓起勇气起身。
不再躲藏的她,缓缓地走着。对于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她其实挺自傲的。
待在无痕山庄两年,原本将任子焰当成天神般崇拜的盼盼,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改变了想法。
任子焰时而火爆、时而森冷的坏性子,果真如翠儿说的一般,庄里头上上下下全都怕死他了。
别人可以躲他躲得远远的,但任子焰之于她,可是恩人哪!在荃盼盼的心里,早将他和自己的爷爷归纳成同类虽然很难伺候,却又不能离弃。
所以忍他是应该的,就像她容忍爷爷三天两头骂她一样。只不过这一次
回到房里,荃盼盼意外地发现这小小的空间里,竟挤满了平日和她感情甚笃的伙伴们。
“哇!你们吓我啊?难怪外头见不到半个人影。”
“盼盼。”绿儿一见着她,哭泡的双眼又蓄满了泪水。“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我自己送去就好了。呜对不起!”
“你别这样,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啊?”荃盼盼悻悻然地自抽屉取出一条方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着。“无所谓啦!骂完他,我心里反而挺舒坦的。绿儿姐,你别想那么多啦!”
王大婶见她收拾着细软,心知荃盼盼已无意留下。她走近荃盼盼,胖胖的手心抚摩着她的头,多么讨人喜爱的娃儿啊!她、她真的很不舍。
瞧见伤心得说不出话来的翠儿,荃盼盼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呃,翠儿姐,明天不能同你一道去逛市集了。”
“盼盼”大伙儿异口同声地唤着,房里充斥着离情依依的气息。
“呃、呃,你们别这样啦!好歹也替我高兴一下嘛,我脱离苦海了耶!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她缓和一下心情,轻松地说。“离开爷爷那么久了,他一定非常想念我。”荃盼盼有些怀念从前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可是,你不是让你爷爷给赶出来的吗?”翠儿担忧地问着。
“哎呀,他是一时气胡涂了啦!”呃,应该是这样吧?“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懊悔死了。好啦、好啦,别担心了。还有,你们怎么知道今儿个发生的事情啊?”
“雷护卫说的。”王大婶开口。
“我听钱庄管事说的。”绿儿及翠儿跟着说明。
“我也是听雷护卫说的。”另一名丫环也提供了她的消息来源。
“那有没有听说老爷要怎么罚我啊?”哼,她才不会那么傻,呆呆地留在这儿让他惩罚呢!
见大家茫然地摇头,荃盼盼觉得好纳闷啊!“李总管没来说些什么吗?”
“没有!”
“啧!那我们大家干么挤在这儿瞎操心啊?”她将包袱随意往被褥里一塞,吆喝道:“走了、走了,一起去吃晚饭吧。”她饿了。
“你的饭在这儿。”李士先手端着托盘,上头摆着几碟菜和一碗饭,眉开眼笑地走了进来。
“李恩管。”王大婶一干人惶惶不安地想象着,紧接而来将落在盼盼身上的责罚。
“你们都出去吧,让丫头好好的吃顿饭。”
李士先轻咳一声。“嗯哼,盼盼啊”“停!李总管,等我吃完饭再说,要不然,饭菜一定会变得很难吃。”她接过饭菜,开始细细品尝。
“说什么呀!”李士先板着脸,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真服了你,骂完了人就溜!”
“嘿嘿!”荃盼盼的脸儿稍稍红了起来。
“那!爷给你的。”李士先将一小瓶葯膏递到荃盼盼面前。“吃完饭,先在伤处上了葯吧!当心别留下疤痕了。”
“真的?”荃盼盼睁大了眼,接过葯膏。说话的同时,还不小心喷出一些饭粒。
还煮的咧!“喂、喂,卫生点儿。”嫌恶地拍掉衣服上的饭粒,李士先叮咛着。“以后别再这么莽撞了。知道吗?”
“嗯。”她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没事了吗?”
“就是喽!”葯既然已经送到,他也该走人了。“快吃吧!然后早点儿休息。”
打开房门,撞见了屋外七、八双溢满关怀的眼,李士先不禁失笑。他别有深意的睨着王大婶。“她真是个惹人怜爱的丫头,你说是不是啊?”
一扫昨日的阴霾,今天的天气分外明朗。市集里同往常一般,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荃盼盼和翠儿两人,欢天喜地的跟着人潮缓缓前进。她真爱死这种热闹的气氛了!娇小柔嫩的脸因为兴奋而胀红,像颗苹果似的。
“哗!好漂亮喔!”翠儿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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