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话说完,纳兰元蝶听在耳中,反而感到无法理解,这些并不是她所预期听见的东西。
“就就这样?”身为军职人员,照理说是不该对长官的命令有所质疑,但纳兰元蝶有些克制不住紧绷的情绪,忍不住将心中的怀疑脱口而出。
“没有惩处吗?我在这一次战役中失败而回,这不是重罪吗?”“哦?你对这样的安排很难接受吗?或者你对军部的作风,有什么特殊意见?”“当然有。
之前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没有才干、没有能力的失败者,落荒逃回来的下场,不是都只有死路一条吗?”纳兰元蝶昂首回答。
而她所说的东西,虽非军部的成文规定,却是“皇室子孙”的生存铁则,凡是流着天子之血的龙种,在生存竞争的过程中,都必须接受这样的考验。像自己这样的“私生龙种”其实为数不少,许多也都被安排在朝廷的各部门,担任军职或政务,于一己的岗位上力求表现。
据自己的了解,这些私生龙种的监视、考核、处理工作,都是由银劫在负责,尽管银劫几乎不在这些人面前现身,但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共通体验总觉得,在背后有双冷冷的眼睛盯着。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会夸张,因为注视着这些龙子、龙女的眼睛,绝对冰冷,从不带着半点热度,用最严厉的标准在考核每个人,只要有什么表现不理想的地方,就会被无情地刷掉。
不晓得是有意杀鸡儆猴,或是有什么其它目的,自己也曾负责几件刷掉人的无情工作,尽管彼此不认识,但却知道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动手结束他们生命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复杂。
当时,自己并不以为意,能够很单纯地将他们看成斗争失败的无能者,理所当然应该死而无怨,不过,现在的自己却已经找不到那种心境,想起流着同一血缘的人,必须这么互相残杀,觉得很可悲。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天在树林中,孙武说出的一句话。
“那是一个扭曲你一生,玩弄你生命的人,为什么你还愿意继续服从他,让他以驱使你为乐,满足他变态的乐趣呢?”
假如只有这么普通的一句话,自己只会嗤之以鼻,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打从认识孙武以来,这个年纪还比自己小上一截的少年,却是身体力行,不向朝廷屈服、不向武沧澜屈服,努力地反抗着。
并且以实例证明,只要肯做,努力确实有可能换来奇迹。明明大家都是相同的处境,这个少年却有办法一路走在阳光下,相形之下,自己这些人就显得如此阴郁、丑陋。
凝视着这样的他,自己不可能不受到影响,然而,又没有办法去恨他,因为他在阳光下走的并非坦途,那种道路之崎岖辛酸,让自己实在无法对他产生恨意。
于是,在无法宣泄的情形下,这股自出生以来便存在的怨与怒,开始转了方向,朝一个本来想都不可以想的方向奔流。
这种想法,绝对致命,所以只能想,不可以说出来,就连表情都不可以做出来,否则立刻就是杀身之祸。
这点最起码的理智,自己还有,但是当接到银劫的召见命令,心里做好即将被处决的觉悟后,那块应该要紧紧稳上的大石,便开始松动了。
再一被刺激,所有的言语就像火山爆发般冲了出去,当自己察觉到不妥时,已经没有悔过的机会了“唔所以,你认为,摆在你眼前的道路,只剩下死路一条吗?”
银劫淡淡地说话,听起来给纳兰元蝶的感觉,是充满了威吓性,但却不能肯定这是由于自己的胆怯,抑或是银劫有意为之。整个表情被隐藏在面具下,无法看见银劫的面孔。
即使看见也没有用,银劫的真身正在水槽中,这个影像只是虚拟而成,虽然有很强的拟真性。
但真要拿来看出些什么,那是绝对不够的。“如果这样的话,我现在是否该赐你一死呢?难得有人这么期待,如果我不照做的话,是不是会让人好失望啊?”
揶揄的语调,彷佛猫捉老鼠,让纳兰元蝶一身冷汗,发现自己真是开启了一个不该打开的禁忌之箱。
踏进这个房门之前,自己明明已经抱持着必死的觉悟,但当真面对死亡威胁,先前所做的那些决心都不晓得飞到哪去了。
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差劲?面对真正的高手,自己就只能像条虫子一样胆颤心惊?为什么流着相同的血,孙武就能在这些压力之前屹立不摇,他小小年纪,为何能有这样的胆量?
“所以,人与人之间,确实是有差别的。就算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但凭着一股勇气,眼睛死盯着目标,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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