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和和气气的,在外人看来真是朝廷之福,而实际上的话题却是干坤满满。津门萧九之事,明眼人都已经看出圣上龙颜大怒,这家伙绝不会有好下场。
可奇怪的是容王不问,定王不提,仿佛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两人的话题一直围绕在两位伤者的身上,恨不能当场落泪以表达自己的诚意,感觉很真诚也很奇怪。看他们谈话的感觉,那一脸心痛和叹息,都令人怀疑他们到底姓杨还是姓赵。
那心痛的样子实在叫人毛骨悚然,几乎是恨不得这时候两人都死了,他们来个灵堂大哭,搞个什么痛失贤良之类的好戏,那才叫功德圆满。两人心不在焉的闲聊之间,突然门口又是一阵喧哗。在管家惶恐的迎接下,一个身着华服却又满脸狂傲的年轻人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白玉般的脸上有着疲惫和被酒色掏空的虚弱,身材很高,又显得很瘦弱,脚步虽快。
但也显得轻浮,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感觉,但一身华丽的穿着又显得很是高贵,不像是一般轻浮孟浪之人。年轻人在一帮小太监的簇拥下走到厅前,看见定王和容王明显一楞,眉头一皱,似乎有种不爽的感觉。
但马上又不甘不愿弯下了腰,礼貌的行了一礼:“侄儿沁礼拜见两位王叔。”“臣参见太孙殿下!”容王和定王互视一眼,从彼此的表情都看不出什么波动,马上一起跪倒在地,以君臣之礼拜向眼前这位年幼的侄儿,表情上都是一副忠臣的严肃,叫人看了不得不说这才是真正的贤臣。
“两位王叔快快免礼,这可折煞沁礼了!”皇太孙赵沁礼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叫他们平身,不过却没有任何搀扶的动作,甚至嘴角还难掩一种得意的笑容。“谢殿下!”两人直接起身,倒也没有多少拘泥。
“侄儿奉皇爷爷之命特送来千年人参,供镇王爷和国公爷吊命哦不,是疗养身心。”皇太孙轻浮之色溢于言表,竟然将一路上和小太监们的调笑之言都说出来了。
一时之间,两位王爷的脸色都有些尴尬,而杨家的下人们则敢怒不敢言,无奈而又咬着牙的看着这位荒唐的国之储君。
“镇王爷承蒙圣宠,必当感激天恩。”场面话谁不会说,容王马上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模样,即使这些赏赐并不是给他的。定王则在一旁笑而不语,看着眼前这个声色犬马的皇太孙,真是差点都要摇头了。
“哦,恩宠赐到,那侄儿先告退了。”赵沁礼似乎也是心不在焉,客套话一说完,连站一下的工夫都省了。
甚至连探望病号的基本礼节都丢下,马上带着一群阿谀谄媚的小太监跑了,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说着什么玩耍、花魁之类的话,兴奋之情、脚步之快实在叫人莫名其妙。
“太孙殿下果然与众不同。”容王尴尬的笑着,看他急急忙忙走了,终究还是忍不住摇起了头。
“是啊,与众不同。”定王的话更是意味深长,脸上不自觉露出轻蔑之色,原本还在客套来客套去的两位王爷彼此互看一眼,一样的感觉,一样的心思却又没人提起,马上话题一转,又歌颂起皇恩浩荡,依旧是那么和睦。
忙碌了一整天,定王一路奔波再加上心事重重,眼看二人没有苏醒的迹象,只能早早告辞,接近下午的时候回宫覆命,马上又回到定王府休养。
容王则是一直留到傍晚之时,但那时兵部又有急件传来,容不得他多想,嘱咐一下一直照看的太医们,不得已之下,又立刻赶回兵部忙碌着。
前院厅前,幽静的花园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除了王府嫡系的护卫们,更多是江南杨家的老兵。眼看没了外人,王动再也控制不住,满脸怒色的说:“这皇太孙实在口无遮拦!
毫无诚意不说,竟然还说如此触霉头之话,实在没礼数!”“老爷子,小声点”杨通宝顿时脸色一变,连忙阻止他这段抱怨,苦笑着说:“当今这皇太孙虽然荒唐,但咱们私下议论却也是大不敬,当前我们杨家的情况不太好,这时候还是别落人口舌为好。”
“可我就是气不过!”王动满脸怒色,咬着牙说:“我们小少爷刚回京城就遭此变故已是不幸,我们老太爷、我们国公爷哪一个不是战死沙场!
你说说,你们镇王一脉为国捐躯少吗?死在沙场上的人,哪一家有我们杨家多?杨家一门尽是忠烈,他如此轻浮之语,难道就不怕寒了人心!”“唉”杨通宝苦笑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老爷子性子有够烈,京城里待久了谁不一样油滑?哪怕是真的恨之入骨,谁又没有一点表面功夫的圆滑?哪个会像他一样这么光明正大说皇家人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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