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管家被诬告,也和犬子赶来作证,以正视听。出事当日,鄙人确实吩咐田管家给家具上核桃油,我虽日间到店上走动了,不曾全日在家,但犬子朱勉,为赶考,日日在家温书,不曾出门,我两都可为田管家作证。”
朱勉脸上神色有一丝尴尬,但他对着高县令拱手了一下,算是认下了父亲的禀告。
高县令:“哦。如若如此,那事情已然明朗。”他又对堂下说:“你二人攀诬良人,按我中州律法,当杖二十。牛小哞岁数尚小,着牛二领回斥责管教。王刘氏,即刻执刑。”
高县令抽出令牌前,秦梵音忍无可忍,从人群中窜出,跪告:“高县令,民女有禀,九月初六,我全日待在朱家,并不曾出门,可证明田三早早就出了门,直至午后归家,还和老爷在书房交谈,言语间提到牛二,老爷说斥责田三说这次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民女确认自己所说,并无虚言,只是当时不识得牛二,更不知其家中变故,因此未曾联想,现在看来,必然是田三作恶。”
认得秦梵音以为她早已丧命的众人都吓了一跳。朱勤和田三惊恐之色难掩,萧雨歇、牛二都疑惑里夹杂欣喜。朱勉后来听闻秦梵音被打杀,为父亲的罪孽、秦梵音的苦命有过一哭,此时看到她如释重负。
田三咬牙:“你竟没死?”
萧雨歇眼中含泪:“你没死。”往前迈了半步,却突然意识到是公堂,停了脚步,强稳心绪。
王五毫不掩饰的摇起手来:“漂亮妹妹,你还活着,我们都想你。”
高县令再用惊堂木压下堂下混乱:“你又是何人?”
“朱家旧日的丫鬟和账房秦梵音。”
朱勤脑子已经转过一轮了:“禀高县令,此女子是与我家卖了身的丫头,后因为偷盗我家银财被罚时失足掉入江中,自此没有影踪,却不知今日如何这么巧的现身了。她与我有仇怨,又有失德前科,她的言语不足采信。”
高县令:“原来如此。按照我中州律例,非自由民不可作证。此女所言师爷不必记录在案。请朱老爷管束家奴,不可扰乱公堂。”
朱勤听了心安,领会了话里意思,招呼带来的苦力杂役,示意把秦梵音押走。
秦梵音并不知道律法如此无情,但她知道扶风行帮她偷了两次卖身契,第二次是偷到了的,自信说:“禀高县令,朱家老爷已将身契还给了我,而我已将之烧毁。民女此刻是自由身作证。”
这下轮到朱勤惊讶了:“没有这样的事!”
“那请朱家老爷出示卖身契。”
高县令准了他快马往返回家寻找身契,但旧日存放身契的盒子确实已经空了。
高县令只得认了她的证词:“朱家父子二人与秦梵音证词相左,必然有一方是在说谎……”
田三着了急了,眼睛示意老爷赶紧想办法。
朱勤禀告:“我朱家在渡口镇世代从商,我子朱勉更是读圣贤书的学子。而秦梵音,却是一个偷盗、窃走卖身契的叛主之人。谁在撒谎,想必高县令和大家都心如明镜。”
秦梵音反驳:“明明是我和朱老爷您证词相左,朱少爷从头到尾一言未发,不如我们问问他。”
她转向朱勉:“朱公子,我知道你心存善念,经常不齿家中所为。你看看小哞,这样的孩子,被无辜的扔入水中,他的哥哥,一个同样可爱、十岁上就知道为家人分担的懂事孩子,却再也没有醒来。你不觉得老天应该给他们一个公道吗?你是知道田三那日出了门的是吗?你能告诉大家吗?”
此时的朱勉眼里,秦梵音周身散发暖黄色的灼目光芒,淹没了周围的一切,他也身如无物,仿佛只袒露着一颗心,在这阳光里被炙烤。其他人眼中没有这道光芒,这是小神君无意发动了“神心唤善”的技能。朱勤良心沐浴到的灼热催逼他身不由已的说了话,但是他还是本能维护了自己的父亲:“护养家具是后一日的事情,父亲记岔了。九月六日那日,田管家确实早早出了门,午后才回。”
朱勤眼睛惊得一瞪,苦力和群众们也因为突然的变故震惊且不解。
田三惊呼:“少爷,你在干什么,我可都是在为朱家办事啊!”
朱勤骂朱勉:“你个逆子!”又喝止田三:“田管家不要胡言乱语,失了转圜余地。”然后他求救似的看着高县令。
高县令:“本次案情复杂,证词冲突颇多,暂将田三收押,今日退堂,明日再审。”
田三被衙役拖下去的时候,他从朱勤身旁过,低声道:“老爷,救我。不然前后的种种我就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