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火星漫行

    虽然经历了许久的和平，但火星表面从来不平静，如果自己驾驶载具，很容易因为随时出现的电磁风暴，而迷失在火星表面茫茫的广袤废土里。罗格里斯会想起自己花了整整一个星期试图到达的伊普卢文的锻冶复合体，而支撑他坚持下来的只有最基本的火星复合体的蛋白质，和如果不能将托送的信息成功转达就会留下处分记录的想法。他们虽然是阿斯塔特，但在此地也是学徒，只是说地位更加超然，有着更高的系统权限。但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工作。实际上，学徒生从不轻松。罗格里斯在离开自己的小宿舍后，马上走向宏伟的圣殿的出口。即便有人觉得一个阿斯塔特突然出现很奇怪，也没人对此品头论足，因为即便是极少出门的科技神甫们也知道这种装甲巨人显然不是好惹的。罗格里斯一边反复思考着，一边穿笔直的钢铁走廊，随后走进了虔诚殿堂。这座殿堂墙上的装饰浮雕描绘着古老的机器和算法，其历史可以回溯至人类第一次踏上火星的土壤，首批科技神甫怀揣着人类失落的秘密，小心翼翼地守卫着它们，远离了陷入战乱的泰拉。峡谷岩壁的上空是闪耀着淡淡橙光的钠蒸气灯，它们所在的辽阔的晶体圆顶罩住了整个圣殿，将恶劣的大气隔绝在外。烟雾和光线在污浊的天幕上画出一道道交错的条纹，低轨道人造卫星在他头上三千公里左右的地方闪耀，庞大的测量者扫描阵列设置在它布满陨坑的表面，高速运行的轨道使其非常适合对周围空间进行多光谱扫描。火星的第二颗人造卫星还尚未可见，它的轨道范围更广，绕着这颗红色行星运行的轨迹也更长。“希望别错过末班车，”他自言自语着，终于走到了虔诚殿堂的尽头，坐上嵌入崖壁的钢铁升降梯——它通向一处连结着不同铸造神殿和工厂的交通枢纽。交通枢纽本身是一个由隧道、玻璃和铁桥组成的庞大复合体，转车台飞旋，汽笛声尖鸣，成千上万的人流车影从中川流不息，沿着大量水平的传送带，或登上在火星表面斗折蛇行的银色列车四处旅行。如果有一种安全可靠的方式可以在火星上四处游弋，这就是了。其实罗格里斯也有权限申请载具，但今天他不想这么做，他想用一种更加“接地气”的方式出行——在离开圣殿前，他想多看看火星上的风物和人们的日常生活。从一处交通枢纽，人们可以在几小时内到达火星表面的任何地方，这甚至比大多数飞行器都要安全得多。因为过去的战争，火星上时不时会出现恐怖的电磁风暴，没有任何载具能够在其中幸免。只有被保护罩覆盖的轨道交通，才能够在风暴中穿行。技术军士随后乘上导向银色列车车厢的传送索道，从正在下船的长袍技师和奴仆的人群中挤了过去——其实所有人都主动给他让出一条路。他沿着闷热的列车匆匆前行，找到了一间空车厢，进去之后马上关闭并封住了门。阿斯塔特的技术军士，在火星上有着等同于中阶技师的权限，可以获得单独的乘坐空间。不过也仅仅只是单独的空间罢了，车厢里只有一条普通的金属长椅和一面车窗，窗洞被闪光的能量场所充满，让乘客能看到外面，但是阻隔了环境。一片寂静中，门上的灯光闪亮，列车开始加速从交通枢纽驶向火星的大地。罗格里斯知道，在可怖的长夜时代，泰拉人将火星看作是属于侵略者或古代灭亡文明的可怖之地，但这样的观念早已被证明为荒唐可笑。这种想法据说是缘于一位被遗忘已久的天文学家在行星表面发现了河道，之后被误译为“运河”，使人联想到人工的水道，而非自然的造化。技术军士望着火星的风景从眼前飞驰而过，形成一片铁灰色的残影。火星曾以红色行星广为人知，而它因之得名的氧化铁荒漠此时却几近消失。他读过的技术文献提到许多个千年以前火星地球化的改造，当时南极的冰盖被轨道镭射炮融化，释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进入大气，这使得气温超过了冰点，水能以液体的形式存在，并形成了一圈可靠的臭氧层。之后，转基因植物被导入，让大气中饱含更多的二氧化碳，氧气和氮气。但那些富于远见的工作在几百年内全部化为乌有，当时机械教像病毒一样在整个火星的表面蔓延，并开始建设其巨大的锻冶复合体、覆盖大陆的精炼所和武器厂时，火星的环境便彻底不可挽救了。首先是大气被污染得如同死亡世界，接着山峦被采矿者挖空，行星表面布满了金属道路、露天矿场和称颂机械荣耀的丰碑。最终，这里成了不使用呼吸面具就无法在户外生存的样子。沉思中，列车疾驶过阿斯克拉厄斯山，这座直径三百多公里的盾状火山现在是烈焰泰坦军团的根据地，一扇宏伟的金色大门切入了火山的侧面，两台强大的战争机器哨立左右，从远处看去，它们的魁伟雄躯也显得渺小。烈焰军团又名火蜂军团，其作为昔日火星三大守护军团的一员，与死亡颅骨、暴风军团并立于纷争时代的火星，是最古老且最受尊敬的泰坦军团之一。当火星陷入叛乱泥潭时，烈焰军团站在了帝国这一边，与倒戈的死颅军团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双方也因此成为了持续一万年的死敌。在荷鲁斯之乱最黑暗的日子里，烈焰军团也曾保卫皇宫，同无尽的恶魔和叛军血战到底，时至今日，它也是唯一一个得到守卫王座室的光荣使命的泰坦军团。每当看到这些荣耀的神之机械时，罗格里斯都不禁心潮澎湃。列车驶过烈焰军团的驻地后，来到了一片工业区。工业区围绕着一座火山，周围无序地伸展出诸多金属复合体，玻璃和钢铁铸就的圆顶与尖塔以人类的聪明才智抵御着火星的污染气候，无数的精炼所排出遮天蔽日的烟柱和熊熊燃烧的火云，它们生产着各个铸造厂所需的原材料。只有火星山区顶端的外观还能保持原样，尽管这些最高的山峰已经被凿空，化为了神殿或工厂。当列车向东描出一道平滑的曲线时，罗格里斯透过能量屏蔽的窗洞，瞥见了广袤的神圣复合体。神殿、圣祠和遗骨匣覆盖了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它是数十亿虔诚信徒的归所。“或许我能找到启示。”他对自己如此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