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的木头
“小时候,也有人给我刻过木刀”
“这儿,是战场,并不是您惆怅感慨的地方”中年面孔依旧低着头,手中的动作也从未停下来过。
“等以后退下来了,有何打算?”墨书淡笑,说话间便坐在了身后一具敌军死躯上。
中年面孔眉头一挑,随之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开始正视起面前的这个年轻面孔“娃娃,去过你的日子。这里,不属于你”
“我,姓墨”墨书没有解释什么,嘴角处也依旧挂着那抹淡笑。
闻言,中年面孔当即站立起身。待再次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时,赫然抱拳“公子,失敬!”
“不必如此,坐”
“是!”中年面孔坐下,不觉间,神色间已然多了抹敬色。
看着那已经初见雏形的木头,墨书轻声发问“家里,小子多大了”
“今年刚满十二,等那兔崽子十六了,便送去军武堂好好磨砺两年”
“然后再去兵马司寻个差事,安安稳稳一辈子”
“公子,我...”中年面孔一时语塞,可前者说的却分毫不差,他纵然想反驳也无处可言。
“你没错,该当如此”墨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再次开口“一家三代,有一代人付出便够了。下一代,该享享福了”
“九公子!”就在中年面孔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楚战身披血甲,大步迈来。
“何事?”墨书回头。
“降兵,我们,带不走”楚战微抿嘴唇。尽管他也不想将这个问题抛给前者,但令就是令,自先前墨家令出,这方战场,便只有一个决策者。
墨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起了身,他没问究竟有多少降兵,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墨书深深吐了口气,随之迈出大步。
“杀!”
“末将,得令!”看着离去的黑衫背影,楚战抱拳大喝。直至这一刻,他的眼底间才多出了一抹除肃穆以外的东西。
只此一字,可定万人生死。而这个字所带来的后果,将会生生世世存于史书之上。
墨家嫡九子,墨书,年十七,杀降。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将伴随前者一辈子,乃至后世百年,千年。
不论是谁,哪怕是墨书都不曾想到自己的第二个令,便是杀降。
他不在乎名声,那些于他而言不过狗屁。但那是数千条,乃至上万条的性命,是已经丢下兵戈,手无寸铁的性命。
沙场之上,纵是杀敌百万他也不会有半分动容,这是自幼便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可这显然不是沙场,而是,屠宰场。
不远处,拓拔启没有上前,他只是默默看着,看着那个缓步离去的黑衫身影。
那两个字有多重,他很清楚。甚至有些戎马半生,杀名远扬的老将也不愿背上那两个字。
战场后方,自那道可定万人生死的墨家令传来。
三千虎贲骑纷纷举起屠刀,于他们而言,头顶上永远只有一个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