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人犯此大忌,那就是全村一百二十八户,人人得而诛之,这里边也包括我。”
我悚然一惊:“你是说全村?”
秦隆笑着点头:“不错,他们都是边军子弟,八旗的后裔!”
我不知道秦隆这话有多少水分,但他这些年在村里确实称得上只手遮天,或许村里知道这些秘闻的人并不多,可谁又能分辨,这里边到底有多少人是他的死忠?
就好比土地庙的事,只隔了一夜他就了解得如此详实,我又如何判断给他传信的,究竟是跟我闹翻的刘淼,还是一直对我很好的刘嫂?
或许,我应该站在他这边!
即使不在乎同根同源的情分,也还有他往日对我的关照摆在那儿,要不是土地庙被毁的事太过蹊跷,我又怎么会怀疑他!
就在我心生犹豫的档口,却听他一声轻叹:“哎,你娘也不是那种因循守旧的人呐,怎么在传承这事儿上,却做得这么绝?”
不等我开口,他就皱眉问道:“你再好好想想,她在世的时候,就没给你留下点啥?”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一个让我脊背发凉的念头!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我这事了,我家里究竟有啥东西让他这么心心念念?
我娘出殡的当晚,我就被佟狐狸引去了村部,险死还生不说,我娘的药箱也丢了!
当时我还以为是有人不想让我给曹大宝看病,可仔细琢磨,去曹家是临时起意,应该没人能事先料到,如此算来,那个贼惦记的或许不是药箱,而是我娘留下的东西!
那个贼,到底是谁?
一念及此,刚刚活泛的心思,又被我压了下去!
还没弄清楚这些就胡乱站队,到头来,可能被人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
我也叹了口气:“叔,你是不知道,我娘虽说脑子活泛的很,可就是不能跟她提修行的事儿,一提这事儿,她比谁都认真。”
秦隆不住摇头,一脸的遗憾:“这么说,叔就真是帮不了你喽,你能得到几分固山萨满的传承,就得看你的天分啦!”
我苦笑:“没事儿,反正我又没指望封侯拜相,往后我就跟着叔,给您当个跟班。”
秦隆甩手刮在我后脑勺上:“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旁的不说,垦荒队这事儿你可给我盯紧喽,这大山是咱老祖宗留给咱安身立命的本钱,由不得他们糟践!”
我自然连声答应,又跟他扯了几句闲篇,才想起他跟我提过两桩买卖,一个是让我给褚先明开方子,让我否了,还有一件他卖关子没说。
此时提起,秦隆却还是笑回了我一句,急啥,还不到时候!
从祠堂出来,我一路哼着小曲,装作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路边那些熟悉的面孔,此刻看来却很陌生,仿佛每张脸的背后都另有一副面孔。
暗里我一直在琢磨,我娘为啥瞒得我这么苦。
想着想着,我突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难道她,压根就不想让我成为这所谓的固山萨满?
不想我再像她一样,一辈子都困在这穷山恶水之间?
十二代人,两百余年,枯守此地的意义是什么?
怪不得她宁肯重入轮回,也不肯上堂口,做碑王了!
她或许,早已腻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