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赶巧啊,还是招了劫,打横里卷起一股子邪风,呼啦啦吹得人睁不开眼。
尘烟一起,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儿,没来由的卷来一片云头,冲着村口就压了过来,转瞬间天光暗淡,雷声攒动,阳春五月里,竟冷得人一阵哆嗦!
那两个脚滑的八仙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扑在地上连连磕头,身子抖如筛糠。
未到坟头棺材落地,这是出殡的大忌!
这说明死者含冤,不肯就这么离开,如果不妥善处置,怨气吐不出来,很可能入土不腐,成为僵尸,甚至化为厉鬼重回阳世,给主家、亲族,乃至街坊四邻招来泼天大祸。
而且,尸首见光本就是大凶之兆,如今棺中人偏又一身赤红……
莫非要起尸?
众人惊得魂不附体,不知如何是好。
我却只觉得,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后槽牙被我咬得嘎嘣作响!
我颤抖着走到棺材前,抬起的手,止不住的哆嗦。
相信我,人一旦气急了,真会哆嗦个不停。
别人不知道她这一身红装的由头,我自然晓得!
她这一辈子啊,活的都是我!
虽是女儿身,可过得比爷们儿都糙!
临了临了,她才想着替自己活一回,嘱咐我给她穿上压箱底的嫁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像个女人样儿,她说,这样下去见到我爹,我爹才不会嫌弃她!
可谁曾想,就连她这点心思……我都成全不了啊!
一念及此,我双膝跪地,嘭嘭嘭三个响头,磕得脑门上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娘,儿不孝啊!”
四下里再无声息,吵嚷、叫嚣、唱歌的、车喇叭,全都消停了。
铁骡子上来抓着我胳膊,把我拉了起来。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死死盯住那个踹人的,右手就朝后腰摸去……
就在这关口,忽听远处一声暴喝:“富贵儿!”
这声音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我一愣,回头看,一行人快步而来,为首一老头须发皆白,狮鼻阔口,一身玄衣短打,走路虎虎生风,后边还跟着几个精壮汉子。
“村长来了!”
“快让村长给看看,这可咋整!”
人们纷纷让开,村长大踏步走过来,挡在了我与那小年轻中间:“你想干啥!”
我回过神,心里也是一阵迷糊,刚才我要是捅了人,岂不正应了棺材落地的劫?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占着理儿:“叔,他们差点撞死我们,还要把我娘拉去烧了!”
村长瞄了他们一眼,转头道:“误会了吧?气头上的话,哪能当真?”
“误会?你瞅瞅,这是误会?”
我指着头破血流的自己,余光瞥见对面的人想回嘴,我转身一指落了地的棺材!
“还是说,那是误会!”
对面的顿时不吭声了!
村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可迟疑了一下,他还是眯着眼盯住了我:“肯定是误会,人家是城里来的垦荒队,我这就接晚了一会儿,你就给我惹下这么大个豁子?”
微微一顿,他又说:“人家打城里来,不懂山里规矩,你家是出马的,你也不懂?”
他说的到底是啥规矩我真不懂,可这言外之意,我懂了!
我打三岁就跟我娘东奔西走,各种嘴脸见得多了,他一口一个城里来的,不就等于一下接一下的抽着我的嘴巴子告诉我,我算什么东西,我得罪不起人家吗?
没错,跟我相依为命的娘都死了,我还能惹得起谁?
可那又怎样!
我强按火头,一字一顿:“你……可瞧仔细喽,我娘的棺材都落地了!”
村长扬起那蒲扇大的巴掌,一下抽在我头上:“还不是你小子闹出的灾殃,多大个人了,还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把人打成这样你还有理了?”
我咬着牙没吭声!
我豁出去了!
见我还梗着脖子没有服软的意思,他瞥了一眼棺材:“你娘,可在哪儿瞅着呢!”
这话一出,我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是啊,我娘还在那儿等着入土呢!
棺材落地这种事,我也只听过没见过,这个劫该怎么破,恐怕也只有挺过了战乱、见识过灾祸的村长才知道,我不低头可以,难道让我娘也等着?
今儿个本已犯了大忌,要是再耽误了吉时,必定凶上加凶……
可我一个戴孝之人,去跟人弯腰低头,祖宗八辈都得跟着抬不起头来。
铁骡子看我为难,上前一步:“人是我打的,赔礼是吧,我赔!”
他二话不说,上去冲着那群年轻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住!”
谁知这些人,有的冷笑,有的冷哼,有些干脆扭过头去不理不睬。
那人高马大的小年轻呵呵一笑:“哟,这就服了?”
“刚才的牛逼劲儿呢?”
“可惜啊,你这个躬鞠的不够标准!”
说着,他伸出一根儿指头一下下戳着铁骡子脑门:“我告诉你,这事儿没那么容易,打人、闹事、大搞封建迷信,还想蒙混过关?道歉可以,拿出你悔过的诚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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