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在梦中见到了七术。他依旧是威严但祥和的模样,双眼坚定而锐利,他手上的青筋就像一棵古老的大树树根,褐色凸起。手中的冰铜矛指向西月,西月仰着头,张开双手,能量一点点的进入到神器之中。流失能量的过程中,一种安然畅快的感觉席卷全身,好像就要漂浮起来。飘荡在大海上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虽从未尝试过,却听朋友说起。西月意识在慢慢消失,她很享受这种感觉。是不是只要顺从他的意思走下去,结局也能如自己所愿?
可为什么要我接受命运?西月猛地睁开眼。
为什么我就该死呢?
我甚至什么都没做。
童在屋内收拾着,见西月醒来,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西月。一边整理床铺一边无意地说:“族长,你怎么睡了那么久?”
西月接过水,轻轻地抿了一口,冰冷问道:“六殿下呢?”
童说:“刚刚听说储乐大将军来了,现在应是在外边。”
西月闭上眼想了想,问:“我睡了多久?”
童收拾着桌面,背着身子回答:“昨日中午到现在,已经快有一日了,再不起来,六殿下就该来闹我了。”
西月眉眼一惊,用手敲了敲脑袋。想起了绮雯,想起了宥昙,和拿着短刀却无动于衷的杏声,糊眼的雪花落了又落,好似没有结束之日。西月被面前这人的反应再次惊醒,故意问:“我怎么了?”
童依旧背对着西月,到处走来走去,回道:“六殿下说你受了风寒,晕倒了。就让雨公子送你回来了,然后他一个人出去了。”
西月看着童的动作,严肃地说:“小童,你是落野族人,可不是平衡族人。更不是水神族人。”
童的身子整个一愣,然后微笑着转过身来,用手探了西月的额头。童有些哭笑不得地回应:“族长,我当然是落野的人,你怎么了?”说罢,低着头给西月整理衣物,将外袍给西月穿上,西月愣在原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沉默了良久。
门外,杏声站在储乐和白堕还有一众将士面前,西月缓缓地走了出来,杏声露出一如既往爽朗的笑。西月环绕看去,储乐仰着头,不知看向何方,白堕则低着头。
杏声说:“白堕为新任将帅,可有异议?”众位将领皆不发一言。
白堕从储乐手中接过兵符,鞠躬一下。储乐小心地瞥了白堕一眼,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储乐说:“六殿下,那我呢?”
“你说呢?”杏声反问。
储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对杏声和西月行了礼,就退下了。将领们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你有事找我?”杏声问西月。
西月见他双眼虽有坚定之态,却似多有躲闪,便也知他早已知晓许多,佯装不知罢了。杏声说:“既然有事,那便借一步说话。”并做出请的手势。
两人往荒野方向走去。
雪及踝高,两人不自觉都抬起头看向天空,晴空万里。
西月轻轻地旋转双手,交叉在胸前,在自己面前筑起一道结界隔开杏声。杏声见着淡紫色的结界,缓缓地转过身去,不禁双泪纵流。那是诀别信任的墙,杏声微微仰起头,并无说话。
西月看着他的背影,说:“你我今日便话说分明罢了。免得来日兵戎相向,对你我,对水川落野,乃至于整个荒界都不好。六殿下若是觉得我还有价值可用上,你我联手便是,你不食言,我定不会负你。只要我要活着离开南水族。”
杏声感觉头皮一阵一阵发麻,太阳穴隐隐作痛,他闭上了眼。缓缓转过身来,他低着头,轻声问:“是不是,在你心中从未相信过我。”
西月听到了,也见了他的泪痕,却不做回答,转而说道:“先前六殿下说过派靖木军护送落野稼神出行,你我可就此事为首。先立下盟约,六殿下以为如何?”
杏声抬起眼,西月不知觉往后退了半步,站定侧着身。杏声冷哼一声,说:“既然是要合作,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规矩: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你信守誓言,我定不负你。”西月重复了一遍。
杏声往前,一掌打在西月设立的结界表面,霎时间周围都被震了一震,杏声说:“要想活命,先得自断修为。”
“你非要步步相逼吗?”
西月抬起头看向天空,然后又看向面前的人,走到了结界处,伸出了手,放在结界表面。两人隔着结界击掌一般,西月露出笑着,缓缓地说:“你我相互为了各自利益,何必非要逼我呢?今日这荒野,你我争个你死网破,于你于我,两败俱伤,毫无益处。埋在雪中的隐晦,何必非要揭开?”
“要揭开的人,是你!以你我之能,不论这里发生什么,只要你我不说,谁能知道?”杏声压着怒火,一字一字说出。
西月又看到了,杏声特有的愤恨地眼神。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那六殿下呢?当昨日之事从未发生?当从未见过狩殿下和白界绮雯?”西月一掌打在结界上,结界被震得颤抖起来。西月将手收了起来,怒火点起,咬着牙继续追问,“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棋盘里的棋子吗?是你可以牵着走的木偶吗?平衡杏声,躲在黑暗中好玩吗?有意思吗?像个小贼一样,盗取我的态度我的顾虑我的全部,藏起来偷偷发笑?偷偷观赏是吗?让我相信你,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即便知道这一切还要陪我演下去是吗?相信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收起你那廉价的怜悯,我不需要。”
杏声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的绞痛弥漫着整个胸腔,他看见西月从未有过的面貌,摇着头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取笑你。”
西月握紧拳头,打在结界上,结界又被震动,发出嗡嗡声。西月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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