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复接着说道,“意单绣花,乍一眼还挺好,仔细看,到处都交错着跳丝呢。”
西月微微笑了,问:“复姨,今日觉得如何?”
落复点了点头,一边摸着西月的肩颈,一边说:“我没事,就怕你有事。”
明珠给西月梳着头,说:“族长不知?意单上神专门查了库房,在库房里找到了一味虹緂花,用一个大的琉璃罐子装着。虹緂花熬羊脊骨汤,让复姨每日都喝上一点,体内寒毒便散了不少。大夫都说身子骨养起来了,近日还跟我一同去集市了买菜去了。”
“那里来的虹緂花?”西月问。
明珠回:“按着礼单,是昊天战神的礼。”
西月只是点头,问:“还剩多少?能吃多久?”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落复手里拿着首饰盒子,挑了挑,又说,“六殿下那边的人来,说午后过来一趟。好像是要和你正式商量南水族之事。”
西月眉眼一惊,呆呆地看着镜子,问:“此事已定?我怎么不知?”
“明日便是上朝的日子,猜想是六殿下那边得了什么旨意,我猜他是先来讨你的意思,好在明日一同上报了。你机灵点,能不去就不去,那是非之地如今族内又是多事。但不是非要决绝拒绝,若因此事惹恼了人家,那也是得不偿失。你时常出外,族内之事全都经由意单之手。我见你单姐姐越来越消瘦了,你也多想想族内,想想你单姐姐。况且就要过年了,雪都下了三四回了,此去恐不能赶回来过年,大家过得也没意思。”
落复仔细看了看镜子中的西月点了点头,说:“这样看起来精神一些。”
距离过年不过一月有余,这个时节大多没了田地的活,每家每户都各自忙碌起来,准备年货。落野今年收成不错,在落野四处都能看到丰收喜悦之相,大家对于西月和意单的越族政策越来越认可,对来年有了更高的期待。
落野童笑着说:“那可不是吗,我看有的春联都已经写上了,就等大年夜粘上。集市上好热闹。
大家都说多亏族长,才能吃好穿好,过个安稳的年。”
“那是大家的成果。”西月说罢,随着众人去用膳。
意单已经开吃了,只是吃得不多。
意单张望着桌面上的菜色,筷子戳着碗,夹一点菜放到碗里,也不着急吃,戳了好几下,才下了口。吃罢又抿着嘴,看样子不怎么喜欢。
西月看她确实消瘦了不少,双眼都有些凹陷,原本不存在的黑眼圈也出现了,脸上没啥血色。
“单姐姐,我来了。”西月靠近意单一旁坐下,拿起碗筷,开吃了。
意单没有理她,自顾自看着菜,又吃了一小点。落复看意单有些闷闷的,问:“小单,这菜不合胃口是吗?这酱牛肉不是你最爱吃的吗?还有这,这个麻酱白菜也是... ...”
意单撇着嘴,不耐烦地说:“复姨,我这不是吃着嘛。”
落复只好闭了嘴。见意单还是断断续续的,好像没了食欲,像是心烦模样。周边无人敢乱说,西月故意靠近了些,听着她的呼吸声变重了许多,时不时吸着鼻涕问西月问:“单姐姐,你是不是发烧了?”
意单放下碗筷,用手背探额头的温度,回道:“没有。”
落复见西月问,知道西月平时观察最细致,定是察觉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跛脚往前去。一手摁住意单的后脑勺,一手将自己整个手掌直接贴在意单的额头上,感受了一番,嘟囔着:“似乎也没发烧。好像又发了烧。”
意单移开落复的手,无奈的说:“复姨,你就别大惊小怪的了,快吃饭吧。”
意单虽是晚辈,落复却不敢和她随意开玩笑,见她这样说了,就悻悻的回坐着了。
落复低声和西月说:“好似没发热。”
西月盯着意单抓着筷子的手,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来,然后侧手摁着脉搏上,意单皱着眉,看着西月闭上眼在摸脉。
西月睁开眼对意单说:“单姐姐,你伸出舌头来。”
西月看去,舌苔薄灰白色,又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放下意单的手,问:“单姐姐,近日睡眠如何?”
意单本想厌倦的甩开手,见西月一本正经的,西月也确实跟着医者的夫子学过一点,于是乖乖的答道:“这几日确实睡得又沉又浅,醒了觉得身子乏得很。”
“可会头疼?”
“时而这儿有些疼。”意单指着后脑勺的方向,又说:“连带着脖子也沉沉的。”
西月点点头,说:“单姐姐,你这可能是受了风寒。要找大夫来看看,也可以先让药房开一剂荆防败毒散喝着。”意单半信半疑,直到去问了医者,才知西月所看所问与医者所说一字不差,最后开出的方子也是荆防败毒散和其他的方子合着吃。
意单只是草率的点头,长呼一口气,浑身懒洋洋的,说:“前几日你去善翎处,里言战神来过一趟,说想请你去拾界族看看,可以详谈一下种植之事。还没等我和你说,你又被柒元的夫子叫了去,此事已经耽搁许久,你务必今日之内要写上书信让人送去,先答复了战神。”
西月点头:“吃完就写。”
“你的生辰也要到了,按着姨母过世不过三年,且越族种植让人眼红了,族内尽可低调办,你可有意见?”意单说完了,也没等西月回复,就出了门。
她知道西月从来都是没有意见,她也只是例行公事问一句。况且按落复的话来说,西月母亲正是难产死于西月诞生之日,西月原本也不愿多张扬,故而先开口说了,免得热闹到让大家都不舒服。
西月鼻头一酸,只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落复说:“你单姐姐做事最实在公正,你千万不要觉得委屈了自己。”
“复姨,那里的话。”西月拉着落复的手,又说:“我吃好了,复姨你慢慢吃,我先写了书信让人送去。”
西月刚走出门,落复站起来,喊住西月。
西月歪着头看向落复,落复用手帕擦了西月嘴角,说:“上次你问我可认识一个叫落雯的,我仔细想了想,却无此人。只是雯字荒界所用不多,我只是依稀记得姐姐那时结交了一位叫念雯的女子。”
“念雯。是那个族群的?”西月问。
落复摇了摇头,说:“我曾见过此人一次,觉得不像荒界之人。”
西月皱着眉,脑子里闪过,倪霖脑门偶尔会闪过一个精灵图腾。
在荒界来说,法术爆发的之时,御水术之人眼角的十字图案会出现在眼角,御火之人会从左手中指上延伸出一条黑线,一直直通心脏位置,御风之人在下巴出一条竖线。还有一些特殊的图腾,如祝咒青蚕族和奴会族的图腾相差巨大,九尾族也拥有自己的狐狸图腾等。
于是西月问:“如何?是水界的?”
落复皱着眉目光停留在桌面上,她在尽力的想清楚那人的长相,那还是很小的年纪,西月如今都长大了,过去三四十年都有了。落复像是下定决心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双眼开始游离。
“水界之人我是见过的,多数耳朵上还有未褪去的鱼鳍或脑门上犄角,说话呼啦呼啦的,还吞吐着粘液,我断定她不是水界之人。只是当时我年纪不大,记事不清。只觉得她一出现,满屋子都是香香的,她长着美丽的眼睛,那卷翘的睫毛就和牦牛的一样长,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她说话温柔可亲,与我们举止无异... ...”
落复说着说着摇了摇头,“我记不清楚了。念雯好似也不是她本名,只是姐姐给她取的。”
“哦,对了她给了我这个。”落复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陶瓷小马。
马画的极为精细,就像是放在地上能跑起来一样。西月依着落复的话,想起了《白界闻录》中对于白界女子的描述,那人很可能就是白界之人。
西月点了点头,假意说:“复姨快吃吧,我就是随便问问的。小马我先拿着看看,晚些还给你。”
落复撇了撇嘴,一边囔囔坐下来,说:“你这孩子,我可是想了许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