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生起许多风波来。囚魔峰和清静峰之间,起了不小的争执,据说是清静峰几名道士,在乾坤岛附近被人截杀,而出手之人,极有可能便是叛逃到囚魔峰的玄机子。打了一场嘴仗之后,依附于两峰的求魔岛和三清岛,在云海中,明里暗里地,刀光剑影地干了几场,互有胜负输赢。虽然规模不大,但气氛却是紧张起来。其间,又有莲法峰的元法大师,亲赴乾坤岛,莫名其妙地与那天外天下来的掩月宗陆妙影,大战一场。
随后,独立于六峰,割据云海一隅的宝信岛和紫荆盟,与乾坤道,各自联系,日渐频繁,隐隐有会盟的趋势。许多修士,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纷纷托门路找关系,鸡飞狗跳般,拜入各大势力,或者干脆下山去往人世间,美其名曰历练,其实难免不是存了避祸的念头。当然,也不全是如此,有的则是因为拍卖大会的交易之事。
实际上,悟虚和那黑衣妖修,在鄱阳湖捉鱼儿的时候,便看到,一道道身影,一道道光华,从庐山飞流直下,四射而去。
“薛道友,那拍卖大会,看来是包藏祸心啊,竟然引得这么多修士,纷纷下山,难道真的是要将人世间搜刮一空?”悟虚看着如此景象,自言自语道。
那黑衣修士,嘿嘿一笑,“这是阳谋。他那里拿出好东西,列出所需之物,你若想要,便须得到处寻觅。何况,人世间,修士高手已经不多,大家下山走一趟,还不是自认为信手拈来。”
悟虚偏着头,惋惜地看了看手中那条长着血盆大口的红色鲤鱼,弹指一挥,那条红色鲤鱼,呱唧呱唧的嘶叫着,飞入湖中,消失不见。
“此前,陈友谅和朱元璋在此血战,血气怨气,竟然生出如此多的变异之物。”悟虚叹着气,嘴上又说道,“一场拍卖大会,这些修士又下来搜寻龙气灵脉,奇花异草,矿物精华,凡此等等,长此下去.”
那黑衣妖修,又是数声尖笑,截住悟虚的话语,“长此下去,莫说山河变色,灵气全失,便是那一场场与之相伴的血雨腥风,也让人世间顿成修罗之狱。”
“哦?悟虚停了下来,站在万顷波光粼粼中,望着这薛浮,“薛道友,你是东海妖族玄水鹰一脉的顶尖人物,又曾负责看守龙宫藏经殿,定然是见多识广,不知有何见教。”
那薛浮,自从在船头和悟虚一番详谈,明白如今和悟虚真的是在一条船上之后,便和悟虚表示得很亲近。见悟虚如此问,便顺着悟虚的思路,一边仰头思量,一边缓缓说道,“悟虚大师,你身在佛门,有些东西可能还不甚了了。大师可曾记得,薛某拍下的另外一件宝物,阴阳双臂环?”
悟虚稍作回忆,点点头。这阴阳双臂环,乃是一对藏有难得的飞禽类妖魂的臂环,而且这飞禽妖魂乃是一雄一雌。一对臂环,打出去,自动互生感应,环环相扣,连绵不绝。悟虚还记得,那长孙赤给自己托人送来的清单上标明,此物须得子母阴阳煞换取。
“薛某当时恰好有一对子母阴阳煞,所以便换了来。”薛浮沉声说着,一抬双臂,飞出两只圆环。那两只圆环,闪着金光,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忽而又并在一起,忽前忽后,连番射去。一时间,在湖面上,一片金光,环环相扣,犹如天罗地网。
这还不算,那薛浮,忽然手势一变,空中又有两只飞禽虚影浮现,双翅振飞,口中吐出黄绿光芒,合在一起,在湖面上击打出一线数十里的巨浪。
悟虚看着薛浮写意的样子,便知道其只是稍作演示,还未尽全力,正要称赞其得了好宝贝,薛浮却又对着自己说道,“子母阴阳煞,千年难寻。我也是因缘凑巧,在东海一处洞府遗迹中得来胚胎,然后又放在东海龙宫化龙潭附近,经由地底幽火熏炙百年,方才成形。”
化龙潭。悟虚却是知道,乃是东海龙宫关押囚禁族中重犯之地。
“嘿嘿,不过若是薛某没有现成的此物,也会拍下来,到人世间碰碰运气,重新炼制一个。”薛浮收回那阴阳双臂环,颇为喜欢地把玩着,“因为这环中的飞禽妖魂,确实难得,乃是上古异种。”
“重新炼制一个?”悟虚敏锐地觉察到薛浮话语中的重点。
“正是!”薛浮点点头,复又直直地望向悟虚,“若是能找到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女子,在其阴年阴月阴日生产男子的时候,在其胎儿尚在腹中之时,一并杀死,然后将其神魂和肉身,置于鬼阵中,以秘法炼制,便也可以炼成那子母阴阳煞。”
薛浮说得平淡无奇,悟虚却是听得毛骨悚然,不由惊呼了一声。
那薛浮,见悟虚难得的惊慌起来,不由又是一阵桀桀地笑声,。
正在此刻,两道青光,疾射而至,两个道士,一老一少,瞬间停在了两人面前。那老道士,留着八字胡,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了看悟虚和薛浮,上前一甩拂尘,稽首说道,“两位道友有礼了。”
悟虚和薛浮,还礼问道,“道友如何称呼,从庐山下来,要去往何地?”
“小心,这道士,似乎对薛某方才使出的阴阳双臂环,甚是垂涎。”旁边,薛浮暗中传音道。
那老道士,微带矜持地说道,“贫道流云子,此乃小徒仁净。我二人,奉师命,前往青城山一行。此鄱阳湖,受刀兵之气侵蚀,早已污浊不堪,湖中生灵也多有变异。两位道友为何在此流连?”
青城山?人世间,道教名山。但悟虚却是记起,那拍卖大会的清单中,只有一项提到了青城山。那便是一件名叫登天靴的宝贝,其介绍之后,注明须得人世间青城山十二石剑来换取。不由脱口说道,“青城山,十二石剑,小僧也是仰慕得很。”
话音刚落,那流云子便脸色大变,双目喷火般,盯着悟虚,一字一句地说道,“青城山,十二石剑,不过是张天师陪葬之物。你却又是何处得知?难道你!便是当日拍卖会上竞拍之人?!”
悟虚合掌道,“流云道友误会了,登云靴,青城山十二石剑,小僧只是偶然听说。”然后又看了看这二人的打扮,问道,“看两位道友装束,似乎是全真教一脉,这青城山隶属正一教,两位道友此去,却又是为何?”
“想不到大师佛门中人,却是对道门知之甚深。贫道,少不得要亲近一二。”那流云子见悟虚提到登云靴,再无迟疑,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竟然是直接向着悟虚奔来。
悟虚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想不到道友身为全真修士,却念念不忘正一教祖师爷的随葬之物。同属道门一脉,便是如此亲近的?”
悟虚说得轻巧隐晦,在场中人,无一不是聪慧之辈,怎么可能听不出悟虚的挪揄讥讽之意?为了得到那所谓的登云靴,这流云子居然要去刨开,那同属道门一脉的正一教开山祖师的坟墓,拿了那所谓的十二石剑!
流云子面色通红,鼓着眼睛,大喝一声,也不与悟虚再多说,一把长剑,便要想取了悟虚的性命。
其随身的徒弟,也是满脸涨红,站在那里,跃跃欲试,一会儿看看悟虚,一会儿看看薛浮,心中迟疑片刻,终于冲向了薛浮。
薛浮长叹一声,全身气势一放。那小道士,便大叫道,“真人妖修!”大叫着,却是依旧身不由己地朝着薛浮飞去。薛浮,伸出左手,只那么轻轻一掌,那小道士,便沉入湖中,与下面的鱼虾为伴。
那流云子听到徒弟临死之前的叫喊,急忙想要后撤遁去。悟虚一声阿弥陀佛,变退为进,双掌合十,将其长剑夹在中间。
流云子还在犹豫是否舍剑而去,薛浮的另一掌又打了过来,大叫一声,撒手横飞,然后掉头便走。
悟虚手中白骨剑却是跟了上去,悄无声息地穿过其身躯。其神识想要出逃,却对坠落在白骨剑锋之上。
“且慢!二位·道友,我乃全真教掌教一脉,玄华子是我师尊。。”那流云子的神识,急切的说道。
悟虚笑道,“我乃全真教玄机子是也。”
“不可能!你撒谎!”流云子神识之体,在白骨剑上,惊叫道。
悟虚手一抖,白骨剑光华流转,在鄱阳湖上荡起阵阵涟漪。
片刻之后,悟虚收回白骨剑,喃喃自语道,“盗取祖师爷陵墓陪葬之物,以求所谓重宝。若是放你一条生路,到头来,人世间岂不是任尔等百般荼毒?”
正所谓
目睹宝物魂魄勾,竞拍过后生死斗。
人间自有真情在,岂是区区稻梁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