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郁清棠停下脚步,在原地回头看她,淡道:“妈,如果你是想嘲讽我,那就不必了,我最近心情不好。”
郁辞笑了笑,说:“不嘲讽你,坐。”
郁清棠坐到她旁边的单人沙发。
郁辞含笑问:“还没表白呢?”
她就知道!
郁清棠脸一黑,起身就打算走。
郁辞叫住她:“耐心点,这么没耐心怎么追女朋友?”
郁清棠背对着她。
郁辞:“她以前念中学的时候不表白还情有可原,现在兮兮都快二十岁了,你告诉我,你在顾虑什么?”
郁清棠背影僵了僵。
良久,她仰了仰脸,低低地说:“万一她不喜欢我呢?我们俩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我连站在她身边最近位置的资格都会失去。”
“是吗?”郁辞的声音轻描淡写,“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样。”
郁清棠回过头。
郁辞下巴点了点沙发,郁清棠重新坐下,这次没有再不耐烦。
郁辞看着她道:“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
“我……”
“你是我的女儿。”郁辞打断她,“有时候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真的是害怕你们俩做不成朋友吗?我不信你不知道按照这样下去,你们迟早连朋友都没得做。”
郁清棠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个干净。
卫庭玉倒了两杯水过来,郁辞轻轻瞪了他一眼,卫庭玉把水放下,冲她投去狡黠的一眼,回了房间。
郁清棠将爸妈的互动收进眼底。
她内心闪过挣扎,缓缓地吐了口气,低声道:“我在等。”
郁辞问:“等什么?”
郁清棠咬住下唇。
郁辞指腹摩.-挲着手里的水杯,好笑道:“该不会是在等程湛兮向你告白吧?”
郁清棠却丝毫不觉得好笑,异常认真道:“你不也是等爸爸主动和你告白吗?”
生活在一个和睦的家庭,郁清棠无数次听父母的爱情故事。当年郁辞对卫庭玉一见钟情,在课堂上送他画,问他的名字,卫庭玉一开始拒绝,后来渐渐招架不住,坠入爱河。郁辞把卫庭玉攻略得差不多,就不再展开攻势,玩起了欲擒故纵,最后是卫庭玉向她表的白,她顺水推舟,好事即成。
郁辞有点没明白过来:“所以?”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郁清棠在她费解的目光下一点一点低下头,声音却沉定冷静,道:“我不想输给你,妈。”
郁辞:“……”
万万没想到,她女儿追妻路上的最大阻碍是自己。
郁辞荒唐道:“你和我比什么?比赢了是奖励一个女朋友怎么的?”
“不是!”郁清棠矢口否认。
郁辞追问她却不再回答
过度内敛的人就是如此,从她口中撬不出话来,想当初她为了让卫庭玉能直白地表达自己,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卓有成效。
女儿不是老公,又不能调教,还得尊重她的个性。
郁辞自个儿想了会儿,若有所悟。
郁清棠不仅长得和她有八九分相似,而且女承母业,到哪儿别人都会向她提起郁辞。在郁清棠的心目中,郁辞既是她敬仰崇拜的人,同时也是她要跨越的高山,横渡的大海。
她本身又极为骄傲,自尊心强,如果完全像郁辞还好,外向主动,一往无前,何愁事不成?奈何决定性格的基因遗传了卫庭玉,打小是个闷里骚,又倔强,什么都不说,怎么让人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郁辞扶着自己的额头,摇头失笑。
她只用一句话就击溃了郁清棠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理念。
“我等你爸主动告白的前提是,他知道我喜欢他,只要他开口我们就能在一起,你呢?”郁辞看着她的眼睛,说,“程湛兮知道你喜欢她吗?”
郁清棠紧紧抿住唇,唇色泛白。
“等。”郁辞嗤笑,“也不看看实际情况。我等是胸有成竹欲擒故纵,你等是什么?等到她对你心灰意冷,另投他人?”
郁清棠捏住了自己的指节,指甲陷进肉里。
郁辞声音柔下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兮兮在感情方面比你晚熟,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笨。外面那么多坏人,你不怕她懵懵懂懂的时候被人伤害欺骗么?我觉得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噢。”
郁清棠霍然抬眸。
“感情的事最忌讳较劲,争高低输赢。是你先动心的,你是姐姐,让一让她又何妨?”郁辞坐过去,手点在郁清棠的心口,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还想有机会和她在一起的话,就放下你高贵的自尊心,好好地向她表白,让她知道你爱慕她。”
郁清棠看着她妈妈,眼神写满了茫然:“如果她拒绝我呢?”
郁辞哈哈笑了:“那又怎么样?她拒绝你你就光明正大地追她啊,难道你比其他人差吗?”
她杏眼一瞪,“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我郁辞的女儿!”
卫庭玉耳朵贴着门板一直在听墙角,没忍住拉开门道:“还有我!棠棠不要怕,我和你妈妈都支持你!”
郁清棠:“……”
郁辞道:“别的不敢保证,到程家提亲咱家肯定是最快的!”
郁清棠:“……”
卫庭玉想不到还能说什么,大声附和道:“对!”
郁清棠看看面前信心十足的爸妈,不由扑哧笑了,笑着笑着眼眶不受控制地发酸。
她别开脸,压抑地低声道:“我先上楼了。”
郁辞拉过她的手腕,一把按住她的脑袋将她的眼睛压在了自己肩膀上,道:“干吗躲起来哭,你还有妈妈呢。”
颈间湿意霎时汹涌。
卫庭玉走过来,一只手搂过妻子,另一只手环住女儿,温热的大手落在郁清棠的后背,温柔地轻轻拍着。
“还有爸爸,宝贝不要怕。”
郁清棠在爸妈的怀抱里哭出了声音。
她哭完后郁辞罕见地没有笑话她,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小声地说体己话,卫庭玉进了厨房,系上浅草色的围裙,隔着玻璃门含笑望了妻女一眼,开了幽蓝色的灶火。
程湛兮的生日距今不到一个月,郁清棠吃完晚饭上楼,在日历上用笔郑重地画了一个红圈。
她去浴室洗澡,换上旧睡袍,回味了两年前那个短暂得不够回忆的亲吻,才出来抖开被子,躺进柔软的被窝。
郁清棠盯着天花板的眼珠一动不动,许久,她一个弹身坐起来,拿过床头柜的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假如有人向你表白,不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