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又亮了起来,机身跟着嗡嗡的震动起来。
程湛兮知道郁清棠不可能会接到电话,但还是锲而不舍地拨了几个电话,听着里面无人接听的系统女声,才对着镜子收拾了一番自己,跟着爸妈去看房子。
一天一晃而过,巴黎的凌晨,国内的晚上九点半,郁清棠接到了程湛兮的电话。
她去了阳台,关上了阳台门。
室友们互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思念冲淡了一切暂时不能道的心思,程湛兮坐在床头,开着一盏昏黄的灯,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憋了一天的话,遇到的事,见过的人。
郁清棠含笑听着,时不时回应她两句。
一个室友不经意看过来,愣住。
阳台的那个年轻女人笑起来比灯光还要炫目。
程湛兮喝了两杯水,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熄灯?”
“十一点。”
现在已经十点五十了。程湛兮连忙说:“那你快去洗漱吧。”
郁清棠垂眼。
可是……
程湛兮催促道:“快去,没说完的我给你发短信,你洗漱完再看。”
郁清棠唇角扬起笑,说:“好吧。”
“快去快去快去。”
“去了。”
郁清棠回来,消息箱里全是程湛兮的短信,塞满了屏幕。她迅速回了句“回来了”,才一条一条地看过去,笑容越来越深。
一周后,程颐三人回国,程湛兮送他们到机场。
宋青柔等人进了候机厅,程颐坐在候机室的沙发里,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复杂道:“刚刚也没见兮兮哭。”
宋青柔瞟他:“程大颐你什么意思?巴不得女儿哭是不是?”
程颐不敢说话。
程渊兮十分能体会程颐的心情,道:“爸不是那个意思,之前兮兮和清棠分开,哭得跟那什么似的,这次和我们分开……”
看起来没有半分不舍。
宋青柔道:“行了,你们怎么知道她没有在背后哭?昨晚我和兮兮睡的一张床,她有没有舍不得,我最清楚。”
程颐和程渊兮眼睛同时一亮。
宋青柔看不惯他俩和郁清棠争宠那样,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她只是长大了。”
所以学会情绪不形于色,也怕家人担心她。
两个男人又同时黯然。
他们放在心尖上的女儿/妹妹也要一个人在这世界闯荡了。
***
程湛兮搬进了国外的公寓,面积尚可,有空调有暖气,可以自己做中餐。她在家有阿姨有爸妈,自己不怎么下厨,程颐特意把自己的菜谱给她留下了,行李箱还有一堆火锅底料和辣椒酱。
晚上程湛兮打开冰箱,看着里面堆得满满的菜,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做了留学的第一顿晚饭,色香味俱全,想来是继承了程颐的手艺。程湛兮把照片发给了宋青柔,宋青柔搁下筷子,程渊兮给她递了几张纸巾,宋青柔接过抹了抹眼泪。
程颐和程渊兮看过照片也眼圈微红。
程颐放下手机,哑声道:“吃饭吧。”
宋青柔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放下碗筷回卧室了。
晚上。
宋青柔听到身后传来的翻身声,转过来看着程颐。
程颐自责道:“吵醒你了?”
宋青柔说:“没有,我没睡着。也不知道兮兮怎么样了。”
程颐把她搂过来,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脖颈里一片湿意。
郁清棠躺在宿舍的床上,胳膊枕在脑后,从阳台的玻璃窗看向屋外的月色,月色清朗,年年染离情。
-我做的菜[照片]
-下次做给我吃
-那我可得多学几个,哈哈哈
-我等着
程湛兮把消息记录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自己也翻来覆去了无数遍,才渐渐睡去。
世界四大美院之一的巴黎美院入学条件严苛,三分之一的外国人里同一个国家录取的更少,程湛兮偶然结识了同届的雕塑专业学生喻见星,两人一见如故,迅速成为了朋友。
喻见星也从她嘴里听说了郁清棠的名字,程湛兮天天挂在嘴上的人。
“你女朋友?”喻见星打趣道。
“不是不是。”程湛兮连忙否认,“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喻见星拖长音“噢”了一声,没说什么。
时差和逐渐繁忙的学业让两人每日保持通话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来往的电话越来越少,信息里的早安和晚安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空间。
程湛兮不是会耽溺于情绪的人,更不会因为离别一蹶不振,她依旧有她的天地,且更加
广阔。
程湛兮站在岩石顶端,拍了拍手上的镁粉,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笑容灿烂。她的肩膀被一个肤色古铜的女孩子勾着,身边还围着一大堆年纪相当的青年男女。
郁清棠把照片保存下来,又将程湛兮单独截下来,作为聊天背景。
十二月,程湛兮的十八岁生日,程家人专程去国外给她庆生。郁清棠被田老师带出门,只按时送上了礼物和祝福。两天后,她“路过”巴黎,去学校附近见了程湛兮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