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说:“沙发上躺了一会,没成想睡着了,你不敲门,估计我一觉天亮了。”
苏梅说:“人都说三十年前睡不醒,三十年后睡不着。你这样还年轻。”
温言奇挤出个笑来给苏梅端了茶,苏梅却换了白开水,“晚上不能喝茶,我已经睡不着了,再来茶更麻烦。”
温言奇洗了脸,坐在沙发上,“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苏梅正色道:“上午的事我听说了。”
温言奇脱口而出“什么事?”,又忽然想起自己被纪委叫去的事,一觉睡迷糊了。
“传的这么快吗?”自己只在楼道遇见了高文德而已,他怎么晓得自己是被纪委叫去的?温言奇心里纳闷。
苏梅无奈的笑笑:“早就给你说了,长林是个小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都搞不清楚是谁传出来的,反正一个下午,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估计到明天,不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温言奇撇撇嘴:“知道就知道了吧,也没什么。”
苏梅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就冲你来了?”
温言奇欲言又止。
苏梅看出了端倪,便说:“如果不方便说,就不说了,反正还是要小心些,坏人到处都是。”
听苏梅这么一说,温言奇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隐瞒了,反倒让人觉得有事了,索性对苏梅说了前因后果。
苏梅静静的听完,半晌,头一抬问道:“完了?”
温言奇奇怪,“完了啊,还能有什么?再有什么,今天我就回不来了。”
苏梅抿了抿嘴,又慢慢喝了口水。缓缓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温言奇问:“什么奇怪?”
苏梅往耳后别了头发,“感觉有点乱,你容我想想……”
“嗯,这样说吧,第一,确实有个举报人写了一封举报你或者肖建的信,无非就是说你们干预了招投标。第二,这个举报人对你们三人那天在饭桌上的谈话,很清楚。第三,你说谈话中并没有涉及到区政府改建的事,甚至你自己一直在避免提章书记的名字。”
“这说明什么?”苏梅反问。
“什么?”
见温言奇没明白,苏梅又说:“我的意思是他想干什么?”“既然他清楚你们谈论的是什么,说明他也清楚这个事完全搞不倒你,或者他想搞倒的人嘛。”
“那么他写这封举报信,要干什么?居然还是实名?”
温言奇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自己整天脑袋乱哄哄的,就觉得哪里有问题,被苏梅这么一说,豁然明朗。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还是旁观者清啊,温言奇感叹道:“我也觉得不对劲,就是想不起来,你说的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一般来说,敢实名举报,必定是掌握了一些起码是自认为的证据,可从纪委口中流露出来的,又没什么可靠的证据,当然,本身也不是那么回事。”
苏梅说:“这个人明知道达不到目的,却偏要写了自己名字冒这个风险,着实奇怪!”
“这也没什么风险,一封信而已”,温言奇自嘲道。
苏梅瞥了眼温言奇,“你说的简单,怎么没有风险?你是章书记从厅里带来干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按级别你又是市管干部,查你也是市纪委,纪委难道不受章书记管控吗?”
“虽说纪委没有透露是谁写的信,也不可能透露。但长林人是跑不掉的,或许不入流,但再外也外不到哪里去。以后还得在长林混日子,这还不担风险?”
温言奇听苏梅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感叹:“你做办公室主任实在是小了。”
“去,什么小了,你只是不愿意想罢了。”苏梅揶揄道。
“想来想去脑袋疼”,温言奇无奈的笑笑。
苏梅说:“确实,遇见这样的事情,不想不行,想了也想不通,猜来猜去的头痛。不过……”
温言奇问:“不过什么?”
苏梅说:“我还是觉得,这个有问题,或者说,这封信的目的并不是这样虚晃一枪。”
温言奇沉思了一会,“嗯……你说对了一半。另有目的这个完全有可能,但这次也并不是虚晃一枪。毕竟,作为党办主任,我被纪委问话,很快就会众人皆知,名誉受损和因此而起的各种猜测肯定也是目的之一。”
苏梅点点头,“确实,影响是肯定存在了,慢慢再消除吧,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哪个领导身上没几封举报信?”
温言奇挠挠头,“我和你这样的,算不得领导,充其量也就是个大服务员。”
苏梅噗嗤的苦笑了,应和道:“确实,也就是个服务员。”
苏梅喝了口水,缓缓起身叹了口气,“哎……算了,不想了,多小心些就好。走了!”又回过头说:“要睡就到床上去睡,沙发睡了腰疼吧。”
温言奇自嘲道:“疼就疼吧,反正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