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羽却听得津津有味,她本来就是生长在南地,听昆曲的满口乡音,可谓得其所哉,一直到皇帝催她起身,兀自不肯离去,频频回顾。"我们到哪里去啊?"
"你忘记了?刚才让 六福去办差了。这会儿也该差不多到时候了。"皇帝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你要是喜欢的话,等明天,叫升平署的人在宫里唱,让你好好的听个够。"
"这里才热闹嘛,回去就闷了。"话是这样说,惊羽终究不敢多说,哼唧着给他拉着手,一路出查楼而去。
*****************************************
到了外面,也不登车,由御前侍卫赶着马车跟在后面,身边带着几个人,顺着前门大街缓步而行,这里距离天街六部衙门不远,但临近大栅栏,街景非常繁华,主从几个安步当车的向前踱着步子。
穿过密集的人流,前面人烟逐渐减少,入目竟有清凉之感,惊羽跟在他身后,没口子的催促,"您还没有和我说完故事呢?接着说嘛!"
"还要说啊?"皇帝苦笑着,抬头看看,前面不远处就是棋盘街,但似乎六福传旨还没有回来,左右也是无事,慨然点头,"那好吧,我们说到哪里了?"
"您说皇帝派人把朱师傅传回京,可还没有说他是谁呢!"
"朱师傅叫朱珪,字石君,浙江萧山人,从他父亲开始,迁居北京,籍隶大兴,乾隆十三年中进士,点翰林,年仅十八岁,做了十五年外官,四十年的时候内招,以侍讲学士直上书房,是嘉庆帝的老师。"
"哦,这样一个师傅啊?"
"嗯。"皇帝突然觉得一阵无趣,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默然郁郁独行,惊羽察觉出他的异常,又不敢问原因,更加不敢像刚才那样顽皮,放轻了脚步,跟在他身后。
眼见到了刑部大门外,这里正在封衙期,大门紧闭,里面有阵阵笑闹之声,耳闻及此,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皇上,外面还冷,您...奴才伺候您先到车中去吧?"
"不必,这里风凉,令人头脑为之一靖。"皇帝摆手,"哦,他们也到了。"
惊羽回头看过去,果然,两顶蓝呢子大轿从天街上快步如飞而至,轿子不及停稳,六福先低头钻了出来,"主子,奴才...回来晚了,请万岁爷恕罪!"
"怎么来了这么多了?有旁的人在?"
"是。户部翁大人也在沈中堂府上,就和着奴才一起来了。"
皇帝沉默点头,沈葆桢和翁同龢也已经钻出轿子,一个是满身朝服,另外一个却是便装而至,碰头行礼,"臣,恭请皇上圣安。"
"朕偶发奇想,想见见胡小毛,倒搅扰得你连个年也过不安稳了。"皇帝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和他半开玩笑似的似的,"听六福去你府上传旨,把你吓到了吧?"
"圣明无过皇上,臣真是吓了一跳!"沈葆桢老老实实的说道,"皇上,容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这样的天气,为天下计,为臣民计,皇上您实在是不该出宫冶游啊!"
"行啦,朕不来都来了,难道就这么打道回府吗?去,办你的差事去吧!"
"是。"沈葆桢尽到人臣规劝之责,不再多讲,管自进刑部大门办差准备。
"皇上,您..."
"怎么,沈葆桢刚刚说完,你又要来?"皇帝斜斜睨着翁同龢,"朕今天有点累,不想和你多讲,有话,等回头再说吧。"
"臣有幸,伺候皇上多年,深知于百姓而言,我皇上常有微服之行,为小民平增几分亲民之乐;而于皇上,却从不以此为消遣小道,反而常常于遍走民间之机,听取民瘼,正是朝廷种种惠政施行之本!故而臣不敢以皇上之行为非是,正好相反,今日重见我皇上旧日颜色,臣反而觉得欣喜莫名!"
"你倒是真会捡朕爱听的说。"皇帝笑骂了一句,"起来吧。"等他起身,又再问道,"近来部里的差事怎么样了?可还能上手吗?"
"臣自问学不来那些术数之学,还要全靠立尚书和阎中堂在一旁指点。"
"术业有专攻,阎敬铭不提,立山其人,做户部的差事,倒是恰如其分。"
"识人之明无过皇上。"翁同龢说道,"但臣在户部数月,偶见浙江、江苏两省往来公文,为两省织造衙门承办绿营将士冬装事,以各自省内藩库代垫工款,数目绝不统一,且出入极大。"
"哦?"皇帝没有当回事,含糊的问道,"差了多少?"
"江苏藩库的款项是贰佰七十万两;浙江藩库只垫了不足六十万两。"
"差这么多?"
"是。"
皇帝心中有些狐疑,这也差太多了!是质量不同还是数量有别?他认真的想了想,江苏织造是余堃,浙江织造是连甲,这两个人都是自己亲自见过的,也都是内务府出身,但具体说来,就不大能想得起来了。"朕记下了,此事日后再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