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中,也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了。他说,"我现在的身份,县官就无奈我何。明年春闱得意,起码也是个'榜下即用、遇缺即补';的老虎班,官职和刘锡彤一样,科名还比他高,如果我去拜他,他要请我上座。再说,一中进士,不做京官就放出去做县官,人不在余杭了,他拿我还有什么办法?"
最后一句话很有力量,杨太太想,全家离开家乡,脱却刘锡彤的管辖范围,自然就不必怕他,可是若是落第呢?不还是得回来吗?这样一想,便有了计较,清清楚楚,毫不含糊的说道,"好!你如果一定喜欢她,等你明年中了进士再说;倘若你现在就想弄个人,那得由我替你挑,相貌也不会差到那里去。这两个办法,你自己选一个。"
杨乃武两个都不愿意,但眼下不能和妻子闹将起来,只打算着托人去和葛小大的继父去谈判,成功了,拿她出来另住,等会试之后不管能否得售,反正金屋藏娇已成事实,以妻子的贤惠,也不怕她不肯成全。
到十月中的时候,葛小大的流火又发病了,这一次来势很猛,比之前来得都厉害,双膝红肿,走路都很困难,他还硬挺着去上工。这样过了两天,终于支持不住了,提早回家,路上正遇到沈体仁,两个人一起吃了两块粉团,第一口还没有下咽,葛小大就受不住了,大呕大吐不止。
赶忙送他回家,十月的江浙,还是小阳春的温度,中午奥热,连夹袄都穿不住,葛小大盖了两床棉被,犹自喊冷。小白菜拿银子给他买治流火的西洋参和桂圆,等到东西买来,葛小大已经六脉俱脱,一瞑不视了。
小白菜大哭大叫,把邻居和周围的人都惊动起来,又请人把公婆、娘家父母叫来,一起准备办理丧事——看中了一口十二两银子的什合儿,十根杉木镶制成的棺材,不好也不坏,以葛小大的身家,能够有这样一口棺材伴他入土,也算是不错的了。但银子不够,还得再凑钱。
小白菜倒是有私房钱,都是从杨乃武那里得来的,但这样的钱自然不宜示人,便取出十两银子,说是葛小大的积蓄。沈体仁算了算,办这一次的丧事总要三十两,如今还差三分之二,最后还是靠亲家两户各自分担,但这样一来,日子便耽搁了。
银子一时凑不齐,入殓的日子就没法决定了,向来的规矩,入殓一定要选单日子,葛小大是十月初七故世,初九入殓是最好,但因为棺材银子没有着落,只好改在适宜的子时。实际就是初十的半夜,一过晚上十一点,交进子时, 就算第二天了。
到了初十的黄昏,来了一个中年妇人,进门就嚎啕大哭,哭声凄惨,实际上却只是干嚎。小白菜认识她,这是葛小大的干娘,姓冯,都叫她冯干娘。专门在大户人家穿房入户的兜售珠宝首饰以及名贵药材的卖婆。
冯干娘奔到棺材旁边,对已经完成小殓,放在棺材盖上的尸体放声大哭了一场,哭完一看,一双眼瞪得老大,一副惊恐莫名的表情,倒让葛小大的亲娘奇怪了,"亲家,你擦把脸。"
冯干娘接过手巾,顾不得擦脸,指着尸首说,"你看,哪里来的血?"
葛小大的娘探身一看,果然!尸体的口鼻之中,有血水在流,而且脸色发青,跟平常的尸首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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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滢好口才!一段故事讲来有如亲见,即便是鲍超、胡小毛、鲁秉礼等人,都是战场厮杀,浴血奋战的勇士,平日见惯了死人,自问并不会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听他说得脊梁沟丝丝直冒凉气,"那...贝子爷,是不是毒死的?"
鲁秉礼一句话说完,让鲍超重重的给了他一个脖溜,"你个混账东西!什么叫贝子爷是不是毒死的?你会说人话吗?"
众人便笑,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载滢叹了口气,"这件事啊,闹得满天风雨,我这一次领旨出京之前,皇阿玛已经降旨,要浙江巡抚亲自押棺移灵进京,着三法司会审呢!"
"啊?"这是连李鸿章也不知道的,"有这样的事情?"
"是。"载滢接着说,"叶杨氏进京抱告,上动天心,皇上两次降旨浙江巡抚杨昌浚,却始终没有一个能令人信服的判词...哎!"他苦笑着摇摇头,"真不知道哪一天算是个完啊!"
"叶杨氏,这是谁?"
"是杨乃武的大姐。"载滢微带赞叹的说道,"说起来也真是女中丈夫,以民告官,不论是否属实,都是充军三千里的罪责。当年皇阿玛虽有上谕,永远免除了这一恶例,但千百年以下,杨乃武案也可算是天下第一了!"
鲍超顾不得随声附和,"贝子爷,"他着急的问道,"您倒是接着说啊!"
载滢对鲍超有足够的包容,并不因为他言语唐突而生气,"好,好,我接着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